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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_第82页

  早先在延陵时,两人年纪相仿,玩得极好。可自从来了京都,谢姝宁便几乎再没有同她说过话,更不必说玩了。桂妈妈想着,也觉得疑惑。绿浓如今虽然年纪还小,但再过一两年,也就能做事了。谁都知道,将来绿浓一定是在谢姝宁的陪嫁丫鬟名单里的。

  桂妈妈就安慰女儿:“等你再长大些,便又能同小姐一道玩了。”

  绿浓嘟哝了句:“当谁稀罕。”

  “胡说些什么!”桂妈妈斥她。

  很快,脚步声匆匆远去。

  听着落雨声,谢姝宁有些睡意上涌,却又睡不安生。睁着朦胧的睡眼,她兀自思索起来。

  因她年幼,许多事母亲也好,旁人也好,都是不会同她说起的,更不必说先问过她的意思。因而她知道,那两个丫鬟说的话,只怕是真的。暂且先不提旁的,既能明确说出成国公三个字来,就证明假不了。

  而她,远没有到说亲的年纪。

  母亲自然,就更不会来同她说那样的事。

  好在成国公只有两个儿子,略一想便能知道她的婚约对象是哪位。世子燕淮早同温雪萝定了亲,断不会再跟她说亲,剩下的就只有个跟她同岁的燕霖。

  谢姝宁不禁头疼。

  她重生至今,从未想过未来的婚事。毕竟,离她长至豆蔻,也还足足有七八年呢,哪会这么快就被定了亲。

  而且男方,竟然还是打死她也想不到的燕霖。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究竟是如何牵扯到一块的。成国公在打什么主意?
  这一刻,她突然有种白活一世的感觉。

  母亲为妾的命运被改变了,陈氏却依旧有了孩子。原本混得风生水起的林姨娘,却连个水花也没有就成了废人。有些事,变了;有些事,却依旧沿着命定的轨迹缓缓前行。

  而今,她却又莫名其妙同燕霖有了亲事。

  经历了前世林远致的事,她早绝了成亲的念头。

  她怕自己会寻一个像林远致,像父亲这样的男人……

  至于燕霖,谢姝宁撇了撇嘴。

  若事情按照前世发展,燕霖此人根本就活不到能同她成亲的年纪,就已经被燕淮给诛杀了。

  很快,谢家三房同燕家有婚约一事,就在京里悄然传播开了。长房老太太知道后,很是惊讶,寻了谢二爷来问话,却发现谢二爷早就已经知道。她不由气恼,“怎地不同我说?”

  谢二爷笑得恭敬,“母亲息怒,这事本是六弟的家事。”

  长房老太太嗤一声,“老二,你当你娘老糊涂了呢。老六才做了多久的官,他的女儿就能用成国公的儿子定亲?”

  “成国公在打什么主意,其实儿子也不知。”这一回,谢二爷倒是说的真心话。

  但不论成国公想做什么,这事对谢家总没有坏处。他当然一知道,就十二分地支持谢元茂答应下来。况且,过了这么些日子,也没有旁的动静。京里谁不知道,成国公燕景出牌从来没有规矩可言,他要做的事,谁也猜不透因果。

  这一回,兴许他真的只是心血来潮也说不准。

  昔年若非世子燕淮的亲事早被大万氏给定下,只怕如今也要被他用来胡闹。

  但在谢二爷眼里,这样的胡闹,再也几次也无妨,只可惜燕家只有两个孩子。

  谢家数代,一直在拼命同京里的世家联姻,如今能攀上燕家,再好不过。

  长房老太太气了会,也就没话可说了。

  而谢元茂则越来越得皇帝器重,隐约间竟有了心腹的意思。

  皇帝性子本就软弱,虽然这么多年来,都同端王几个兄弟在明面上兄友弟恭,可其实心里怕的厉害,生怕自己不长命,皇位拱手送了人。他就迷上了炼丹,以求长生。

  可丹药服多了,他的意识都开始不清醒起来。

  这些话,竟全告诉了谢元茂。

  谢元茂却得意极了,甚至暗地里自诩为“内相”。

  直到那一日……

  他被成国公鼓吹得失了分寸,在皇帝面前提了成国公说过的一桩事。随后皇帝就笑呵呵亲开了国库,拨了大笔财帛悄悄给了成国公燕景。

  谢元茂这才恍然惊觉,自己似乎无形中成了燕景在皇帝面前的一条舌头。他一直都在说成国公想说的话!而皇帝偏偏那么愿意听他说!是夜,他回到宅子,骇出一身冷汗,一路喃喃自语:“他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待天入了秋,成国公竟又做了件叫人不解的事,将世子燕淮送出了京。

  
 
晚上还有两更……

   
 
  



 
  第85章 岁逝

  没有任何理由,坊间谈论小万氏的声音骤然多了许多。

  明明是成国公亲自将燕淮送离了京都,可众人却都心照不宣地齐齐认为,这是小万氏唆使的。就算是嫡亲的姨母又能如何,谁不知道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
  到底是难以一视同仁。

  谁也不知道成国公将长子送去了哪里,可却都觉得,指不定何时,这世子之位,就该轮到小万氏的儿子坐了。

  谢元茂惶恐了段日子,后头缓过神,倒也不觉得害怕。

  虽说嫡长不可磨灭,但若成国公真有那样的心思,却也并非没有可能。

  君子言而有信,两家说定了亲事,今后如若真叫燕霖袭爵,倒也不算坏事。谢元茂又想着皇帝似乎根本没将那日的事放在心上,索性便也不去想了,只是这一回却渐渐学聪明,也收敛了许多,并不将自己再当做皇帝身边的第一人。

  某日他自御书房出来,遇到门口立着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汪仁,汪仁笑睨了他一眼,称他“谢大人”,他登时便觉得背脊发凉。

  在他之前,汪仁这个宦官才是庆隆帝跟前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汪仁十二岁才入宫,此后短短十几年,他便从最不起眼的底层爬到了如今这样的地位。
  

  西越内廷,属司礼监最重,汪仁的能力可想而知。

  他更是历代来唯一一个同时执掌东西两厂的大太监。

  最重要的是,他今年尚不足而立。

  谢元茂被这个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阉人看了一眼,便萌生退意。

  他觉得,若继续在庆隆帝面前得脸,只怕汪仁就要忍耐不住,来对付他了。

  谁都知道,这位九千岁,性子不佳。

  谢元茂直到这时,才真的彻底清醒过来。

  他开始乖乖地呆在他的翰林院里,做他的翰林编修。

  很快,白驹过隙,春去秋来,眨眼的工夫,时间便飞逝了一大把。

  细雪纷飞时,谢元茂的次女谢姝敏在园子里摔了一跤,磕掉了一颗牙。她这会才三岁,尚未到换牙的年纪,掉了短时间内可是没法重新长回来的。陈氏就抱了她寻谢元茂哭诉。

  谢姝敏摔跤的那一日,恰巧谢姝宁也在。

  谢元茂便问小女儿,那日是怎么摔的。

  可谢姝敏磕磕绊绊地说不清楚话,半晌才从漏风的齿缝间挤出几个词来:“姐姐……敏敏……疼……”

  谢元茂就有些不悦起来。

  谢姝敏已经三岁,待过了年就该是四岁。长女姝宁是四岁那年入的京,当时已是口齿伶俐,便连字都认识许多个,哪里同如今这个一样。他面上不说,可心里却觉得小女儿比长女笨了不是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