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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_第305页

  到底也只是说了寥寥几句应景关切的话,便让人先回去了。

  因家中来了远客,这天夜里的晚饭被宋氏好好整顿了一番,一桌子好菜连谢姝宁都差点忍不住直呼奢靡。

  谢元茂一开始还笑着,等到菜色上齐,嘴角的笑意便已垮了下来,提着筷子的手僵持住了。

  他如今处处需要银子打点,但因他自己入不敷出,家中银钱皆是宋氏一手把持着,只能回回都先同宋氏商议过后,才能去账房支银子。结果宋氏倒好,不过来个客,竟就差点连龙肝凤脑都往饭桌上搬,委实叫他不痛快。

  人说夫妻一体,他要花银子需经她的同意,她却从不必告知他,世道都给颠倒了。

  谢元茂心中不虞,饭也没用几口,便推说不适先行离席。

  没了他,饭桌上的气氛反倒是还热络了些。

  饭毕,外头下起了瓢泼大雨,直下到次日黎明时分,方才停歇。

  地上湿漉漉的,道旁的草木更显葱郁,天气难得的凉爽。

  谢翊便提议趁着天气凉快带着舒砚出门转上一圈,没得晚些又热了起来,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谁也无心出门。

  俩人私底下一商量,都想着要出门去玩,当下拍板定下了。

  谢翊便派人来寻谢姝宁,邀她一块去。

  恰巧谢姝宁收到了宫里的信,惠和公主也邀她趁着暑气渐消一道出门去玩。

  她许久不曾见过纪桐樱,想着宫里头近日的传闻,担心纪桐樱心绪不佳,便不敢推了去,收拾了一番便让人去回信,准备赴约。

  谁料纪桐樱知道了她家表哥大老远从敦煌来小住,当下请众人一块出行。

  舒砚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出了谢家,去临近西城的东亭湖会合。

  正是炎夏,湖上多舟,常有人携了歌姬琴师上船赏玩嬉闹。湖畔的东亭,亦是人满为患。但今次公主出行,未曾受邀的人,自是不得入内,因而谢姝宁一行人到达地方的时候,湖上只有小舟三两只,显得极为冷清。

  纪桐樱还未到,谢姝宁几人就先在湖畔的亭子里坐下等候。

  不多时,远远来了一艘宝顶华檐,飞牙斗拱的画舫。

  两岸垂柳烟波袅袅,尽数被画舫夺去了光彩。

  丝竹之声渐近,谢姝宁蓦地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高喊:“阿蛮!”

  她抬头望去,只见纪桐樱伏在船舷上正朝她招手,吓得身后的嬷嬷婢子战战兢兢,唯恐她落入水中。

  谢姝宁悄悄觑一眼站在那折柳的表哥,莫名觉得这二人身上竟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须臾片刻,湖面上的船只逐渐多了起来。

  今次纪桐樱邀的人并不止他们一行人,谢姝宁冷眼看过去,有眼熟的也有眼生的,她果真是太久未曾出门走动,连人都认不全了。玉紫就在她边上提点,那艘船上着绿的是谁,那边正冲着他们翻白眼的胖姑娘的是谁……

  谢姝宁静静听着,心中有了数。

  这一回纪桐樱寻她出门,一来的确是为了散心,二来也是为了能同她说些悄悄话,所以并没有另外要他们备船,直接便让谢家一行人上了宽敞明亮的画舫。

  舒砚走在最后,缓步上了船,说了句,“这船倒不错。”

  众人循声而至,等看清楚那张脸,不禁都愣了愣。

  舒砚摸摸脸,微微皱眉看着谢翊,“我面上有脏东西?”

  谢翊慌忙摇头,痛心疾首地道:“表哥你下回出门还是学那些个闺阁女子,遮遮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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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8章 救命
  舒砚哈哈一笑,“这是你们西越夸人的话?”

  谢翊一噎,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正僵着,那厢谢姝宁已然到了纪桐樱身边,指了舒砚几个同她细细介绍起来。

  纪桐樱知道她的舅母是异族人,于是便饶有兴趣地朝着舒砚望了过去。

  姿势慵懒地靠在船舷上的少年身量颇高,高鼻深目,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半截垂柳弯曲捋直。

  恰在这时,舒砚转过头来,幽蓝的眸子直直望入了纪桐樱黑白分明的眼里。二人视线相触,纪桐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她长至如今,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蓝的双眸,比起上回父皇赏她的那块蓝玉,还要纯澈干净上许多。

  舒砚躬身行礼,行的是分毫不差的西越礼仪,姿势流畅优雅,没有一丁点不自然的涩然,就好似他已这般行过千万次礼。

  谢姝宁在一旁看着,亦有些看得愣了。

  她一直都知道舅舅在表哥的管教问题上放得很松,甚至不如舅母严苛,但真论起来,俩人都在放养儿子,因而舒砚的性子跳脱,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然而她没有料到,舒砚竟然会对这些繁复的礼仪,如此熟稔。

  疑惑间,她微微侧目望向湖面。

  一艘画舫悠悠然自他们身侧驶过,逐渐成了两船并行的姿态。

  纪桐樱这才回过神来,阔步朝着船舷走近,仔细打量了两眼,忽然吩咐下去,将两船靠近收拢,好方便来回走动。
  

  谢姝宁这才恍然,原来那上头的人,是纪桐樱的弟弟,同样由皇贵妃白氏所出的大皇子。

  肃方帝子嗣不兴,皇贵妃又得宠,大皇子又居长,唯独可惜不是生在皇后肚子里。

  但他目前,仍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

  这便难怪纪桐樱会如此紧张他,甚至于恨不得将人带到眼前时刻看着才好。

  只片刻,两艘画舫便牢牢靠在了一块,中间架起了稳稳的梯子,可供走动。

  谢翊跟舒砚俩人,便往隔壁的画舫去。

  虽说这样的日子里,又有公主坐镇,所谓的男女大防并不如往常说的那般打紧,饶是他们在一块坐会,也不会被人说道,但姑娘们跟姑娘们玩,男丁同男丁一道,远比诸人混在一块要有意思的多。

  若不然,拿了花样子出来叫他们绣?这还不得立即闹翻了不成?
  谢姝宁乐得让他们赶紧走,她好进里头坐下偷懒喝喝茶听听小曲。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她猛地发现大皇子的那艘画舫上,有个她已经许久未曾见过的熟悉身影。

  自打上回她将他推下河后,这算来已有半年光景未曾打过照面,但此刻只瞥见了个背影,燕淮的那张脸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她眼前,清晰恍若昨日。

  谢姝宁暗自鄙夷自己,记性不该好的时候,为何仍这般好。

  只要一瞧见燕淮,她就难免觉得肉疼。

  即便身上的伤口早八百年前就已经好全了,而今在月白的悉心调理下,连疤都快淡化不见,但昔日留下伤口时所感受到的剧痛,仍被她牢牢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