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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_第480页

  初夏的风带着暖意,将树梢上的叶子吹得簌簌作响。

  树下的二人摔作一团,狼狈不已。

  谢姝宁攥着燕淮肩头的衣裳,想要爬起来,腿脚却觉无力,刚直起上半身结果又重重跌了回去。乌黑秀丽的长发散落下来,扫过燕淮的鼻尖。呼吸一顿,被压在底下的少年面上一热,身体里的血像是沸腾了一般,尖叫着将理智围成的堤坝瞬间冲垮。

  她白皙的脸庞就在眼前,纤长的羽睫清晰可见,还有下头淡红的唇……

  她轻声呢喃着:“打人也不容易……”

  心头一阵狂跳,燕淮霍地伸出手去,一把扣住她的后脑,近乎狠辣地吻了上去,撷取着那朵他心心念念的沙漠玫瑰。

  唇舌摩挲纠缠,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炽热。

  她一怔,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腕,却只轻轻握着,并没有用力推开。

  就在这时,候在墙后的吉祥跟小七心中各自有些不放心,遂互相打了个眼色,一道悄悄溜上墙头小心窥视着,结果谁知才上墙头,便撞见了这样一幕。而且女在上,男在下……

  小七沿着墙壁倏忽滑了下去,抱着双臂摇摇头,暗自感慨——墙头果真不是能胡乱爬的!

  吉祥也随即落了下来,瞥一眼小七,心头念头万千,冒的最快的那个,却是回头要不要寻个机会跟图兰试一试……脸上一红,他背过身去,作语重心长状道:“权当不曾瞧见便是了,万不可叫主子知道。”

  “那是自然。”小七点点头,躲去了角落里。

  墙内,却是一派旖旎之色。

  滚烫的吻,像一把火,一经点燃便熊熊燃起,将燕淮心头最后的那点犹豫悉数焚烧殆尽。

  近乎本能般,他蓦地沿着她雪白如瓷的脖子吻了过去,轻轻舐咬了一下。

  谢姝宁浑身一哆嗦,猛然回过神来,身子往后重重一仰,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然而还未站直,不妨底下的人一伸手又将自己给拽了回去。
  

  她羞恼,喊他:“燕默石!”

  那只手却越收越紧,直至一把将她收入怀中,死死禁锢住。

  他紧紧抱着她,缓缓闭上眼,低声道:“阿蛮……我想娶你,想得都快疯了。”

  他不敢睁眼,不敢看她,惴惴不安得厉害。

  “那就,娶了吧。”

  少女清丽婉转的音色,忽然贴着他的耳畔响起。

  他霍地睁开眼。

  她定定看着他,眼神明亮如星,斩钉截铁地道:“既想得都快疯了,那就娶了吧。”

  耳里嗡嗡作响,他呆愣愣地看着她,满脑子都只剩下了那句“那就娶了吧”。

  谢姝宁叹口气,慢吞吞费力地重新爬起来,站直后见他仍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摇摇头伸出手去,“快些起来,还有正经事没说。”

  他茫然地看看她,还能有什么比这事更要紧的正经事?
  玉似的皓腕在自己眼前来回晃荡,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顺势一骨碌起了身。

  他斟酌着,道:“我身上流着的,不是燕家的血。”

  谢姝宁正收回手在收拾自己散了的发,闻言一怔。

  “我身后的那条路,坎坷不平,一个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他凝视着一脸错愕的她,“不过现在,便是你不想嫁,我也已经不想放开你了。”

  意外的,眼前的少年缓缓跟谢姝宁记忆中的那个燕淮身影重叠在了一块。

  她默不作声地听着,面上逐渐重归平静,垂下手,一头黑发便流水似的垂在身后。

  她忽然笑了起来,眼神坚定:“便是地狱,我也陪你一道下!”

  第377章 心伤
  她已死过一回,分明早早便在九泉之下打了个来回,而今又有何惧?

  骄阳似火,将站在天光底下说话的她也染上了碎金般的颜色,夺目耀眼,却又舍不得叫人移开眼。燕淮定定望着她,只听得自己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乱跳,好容易才平静了些,这会却又全乱了套。

  一声又一声,犹如擂鼓,仿佛下一刻就会从他身上蹦出来一般。

  静默着,时间飞逝,风声渐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朝谢姝宁伸出手,努力微笑,一字字道:“若真要下地狱,也只我去便好。”

  谢姝宁微怔,旋即粲然一笑,并不多言,只伸出手,迎着那只摊开的手掌递了过去,正色说道:“绝不会有那样的时候。”

  绝不会!
  前一世,他尚能走得那般远,高高地站在年幼的嘉明帝背后,当他的摄政王。今世,他又焉会坠入炼狱?

  至少,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掉进去!

  谢姝宁攥紧了他的手,放缓了声音说道:“死的那个,是狐三是不是?”

  听她提起狐三,燕淮面上露出两份讶色来,须臾却又变作了隐隐的自豪之色:“我以为自己算无遗漏,却忘了算你……”临别之际,他连多看她一眼也不敢,生怕自己多看了两眼便忍不住推翻全盘计划,因而他一项项算计过去,却没多往谢姝宁身上想,何况他一开始便认定到了日子,她必然是要南下延陵的。

  谁知,她非但没走,竟还找到了自己。

  明明应该懊恼才是,他这会心里充斥着的,却满满都是对谢姝宁发觉那是狐三而突生的骄傲。

  他认识、喜欢的阿蛮,合该是这样的人才对!

  手下微微用力,他竟是彻底舍不得松开了。

  先前的那些迟疑、挣扎、退缩,在这一刻似乎都成了空,哪怕天崩地裂,他也再也不想放开她。

  “先前周嬷嬷出事时,狐三伸过手。”他牢牢牵着她的手将她领到院中那两条石凳前,等她坐下,这才用不舍地松了手,一根手指便要松上好一会,简直恨不能长在一块。

  一阵烈风吹过,将谢姝宁披散着的长发吹得高高扬起。

  她手忙脚乱地去抓,素白的手指在墨色发丝间翻飞,却苦于风大,半晌不曾将头发握拢。

  燕淮就站在她面前,见状下意识伸手往她身后一探,虚虚一抓,一把又厚又密的青丝便安安稳稳地躺在了他的掌心里。

  日渐炙热的风仍在一阵阵地吹,但那把长发,却再没有胡乱扬起。

  说白了心迹,他倒忽然间便连丁点尴尬羞怯之色也没了,握着她的长发,面对面看着她,轻笑:“糟,我可不会挽发。”

  谢姝宁瞥他一眼,将头发从他手中接了过来,道:“你若会才是糟。”

  未娶妻的男子,竟会梳女子发式,那可才真叫古怪。他不会,再正常不过。

  谢姝宁四下一看,只见二人方才摔倒之处躺着几截颜色极好的断簪,不禁唏嘘,随即从身上掏出一方只在角落绣了枝辛夷花的浅青色帕子来,权当发带,将头发松松给绑了起来。

  一面绑着头发,她一面指示起了燕淮:“去把那几截断簪拾起来吧,回头拿了赤金补一补,兴许还能用。”

  燕淮便三两步走了过去,巴巴地捡起,搁在掌心里带过来。

  他打量了两眼,道:“成色这般好的玉簪,倒不常见。”

  说话间,他蓦地想起方才那只玉镯来,虽不曾细看,但似乎也是罕见的贵重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