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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_第498页

  竹帘一掀,青翡大步进来,轻声喘息着道:“小姐,平郊庄上递了消息来,说是云先生病了。”

  谢姝宁决意暂且留在京都不走之后,便在第一时间给云詹先生那送了信去告知他,故而这会云詹先生知道她还在京中。但云詹先生素来过着隐士一般的日子,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寻的他,云詹先生倒几乎从来也没主动找过她。

  她仔细一想,先前有一回云詹先生跌了一跤把胳膊摔脱臼了,也是闷声不吭连半个字也没告诉她,若非她正巧打发了人去庄子上送东西,只怕根本没有旁的机会知道。

  这一次庄子上却主动递了消息过来,只怕他是病得厉害!
  谢姝宁连忙收了信,下炕趿拉了鞋子,一面问青翡:“传话的人现下在哪里?”

  青翡道:“在门房上候着呢。”

  “把人叫进来,我亲自见一见问几句。”谢姝宁匆匆穿戴妥当,吩咐下去。

  青翡应声而去。

  少顷,谢姝宁见着了人,才知来人这回是被云归鹤给打发来报信的。

  她急急问:“可请大夫瞧了?”

  庄上来的小厮点点头,答:“已请过了,可大夫说是恶疾,只开了几帖止痛的药,便走了。”

  恶疾?

  谢姝宁琢磨着这两个字,心头惴惴,忙追问道:“什么样的恶疾?”

  “小的也说不明白,大夫只说云先生这病是因为积年的老毛病引起的,吃再多的药只怕也是难以根治。”小厮仔细想了想,正色回道。

  谢姝宁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头,眼神微变,皱眉问:“大夫可还说了别的?”

  小厮迟疑着,轻声道:“大夫说,恐怕最多也就只有半年光景了。”

  谢姝宁闻言,脱口斥了句:“哪来的庸医,不知如何治便说这样的话!”
  

  “云公子也是这个意思,所以特地差了小的来禀您。”

  谢姝宁微微一颔首,“你先回去,告诉师兄,让他收拾了东西同师父一道入城来,请鹿大夫仔细瞧一瞧。”

  庄子上虽然清净,可地方偏僻,并不是养病的好去处。只他们师徒二人住在庄子上,一个病入膏肓一个哑,她如何能放心,倒不如接到身边来,就近照料着。

  最坏的打算,若云詹先生的病真的已无力回天,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也能尽一尽孝,送他最后一程。

  不过这么一来,本就不大的宅子便有些不够住了。

  京都不易居,她手头不缺银子倒不愁买不起宅子,只是买的远了同样不便。

  好在也是运气,隔壁的住户正要卖宅子,她得知消息后连价也不曾看,便差人去买了下来。

  等到云詹师徒到时,她已派人将里头尽数收拾妥当。云詹师徒的东西搬进去,略微一整顿,便能住下。

  一行人见了面,还来不及叙上几句话,谢姝宁便先请鹿孔给云詹诊了脉。

  她自同云归鹤去了外头说话。

  二人用手语飞快交谈着,说着云詹的病情。

  谁也没有发现,身着玄色罗衣的燕淮正蹲在不远处的树上,遥遥打量着同谢姝宁交谈的云归鹤。

  第391章 打算
  白衣胜雪的青年,身姿笔挺地站在那同谢姝宁比划着。

  远远眺望着的燕淮,只能瞧见他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着,却看不明白他究竟比划的是什么。站在云归鹤对面的谢姝宁却显然是什么都看得懂的,正在轻声回应。

  许是离得近,又或者是不想被外人听见,她说得很小声。

  心中涌上一阵莫名的不虞,燕淮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认得云归鹤,早前呆在平郊庄子上的时候,他们也都是见着过面的。他亦知道,云归鹤口不能言。谢姝宁跟云归鹤一道师从云詹先生,许多时候,云詹先生会打发了云归鹤来同她交代事情,又或是并不亲自出面而让自己的大弟子来教导谢姝宁。因而谢姝宁跟云归鹤十分相熟,为了便于交流,谢姝宁自然也就跟着一块学会了手语。

  燕淮明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会藏在暗处看着他们私下交谈,却仍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说他们相熟,云归鹤也算不得外人,于谢姝宁而言乃是兄长一般的人物,但即便如此,她身边怎好连个婢女也不带?况且说话便说话罢了,何必站得这般近。

  燕淮仔细盘算着谢姝宁跟云归鹤两人脚尖的距离,眉头皱得愈紧,随即遥遥四顾起来,搜寻着青翡跟小七的身影。可瞧了好一会,并不见青翡跟小七,他眼睛一眯,只觉头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

  暖风拂面,吹过交错的枝桠,上头满生的青翠叶片便簌簌而响,像落了一阵疾雨。

  燕淮半张脸隐在繁密的树叶后,风起时,眉眼模糊,不见喜怒。

  底下的谢姝宁跟云归鹤却都不曾察觉到他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二人只就着云詹先生的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通。

  先前那被云归鹤从庄子上打发来的小厮,说的倒也是差不离。一开始请来给云詹先生望诊的大夫,虽不至是个庸医,但也只是近旁的一个寻常大夫,再普通不过,跟鹿孔之流断然不能相较。他为云詹先生号过脉后,便再三摇头,推说此事不成,也不开药急着便要走人。云归鹤见状自是无心挽留,送走了人便立即又请了一个大夫来。

  谢姝宁听到这时,忍不住道:“合该立即派人请鹿大夫去才是!”

  自家原就有良医在,何苦多费力气请外头的大夫来看,一则不定能治得好,二则也耽搁了时间,万一错过了治疗的机遇,岂非胡闹。

  云归鹤叹口气,摇摇头,似是无奈。

  他看着谢姝宁,想了下,倒也不继续瞒她,将自家师父的怪脾气一一摊开来掰扯给她听。

  云詹先生日渐上了年纪,早些年又是吃过苦头东奔西走过的,身子骨自然是大不如从前,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有点小病症便会连带着将其余的伤病也一块引出来。结果这么一来,便是小病也硬生生成了大病。

  跟着他长大的云归鹤焉会不知道这些,故而一发现他病了便要使人来知会谢姝宁,可云詹先生却不允。

  他没有法子,这才在请了数个大夫后匆匆打发了人来告诉谢姝宁。

  谢姝宁听着禁不住蹙了蹙眉,师父这脾气也够叫人头疼的。

  这一回若非他病得厉害,浑身伤痛,拿不了主意,只怕也不会答应让云归鹤送了自己入城来。

  从认识云詹先生的那一日起,谢姝宁便知道,他极不喜欢同太多人住在一块,也不大愿意见人。

  好比最初,他们师徒二人跟着舅舅从敦煌来时,母亲曾力邀云詹先生在府里住下。谢家三房闲置的房屋一贯不少,只多住他们师徒二人,绰绰有余,可云詹先生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最后择定住在平郊的庄子上。

  这一住,除了当初他们一块四处翻找地图寻觅境况踪迹时,他便从未离开过庄子半步。

  当真是个顽固又执拗的老头子。

  思忖着,里头有了动静,俩人急忙转身往里去。

  一进门,谢姝宁便先朝着鹿孔望了过去。

  鹿孔素来不大会掩藏情绪,故而只看他面上神情便可知道这次云詹先生的病情如何,是否真像前头那几位大夫说的一般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