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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_第566页

  谢姝宁便也转身朝他望来,疑道:“我正准备去师父那寻你呢,怎地这会便过来了?”说话间,青翡已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谢姝宁自然地朝他招手:“傻站着做什么?我这才进门,你就知道了,可是小七报的信?”

  燕淮点点头,笑了笑。

  谢姝宁便发觉了不对劲,心头一紧,问道:“怎么了?”

  “我方才在师父那,听到了一些话。”燕淮抬脚走近,动作迟缓。

  临近炕沿,谢姝宁伸长手拽了他一把,略带几分担心地道:“师父醒了?”

  其实瞧燕淮的模样,她想到的,却是师父已然去了。可转念一想,师父若去了,这会府里合该已乱了套,外头不会静成这副模样,遂又松了口气。

  燕淮顺着她的手势坐倒,将头靠在了她肩上,像个孩子似的轻声呢喃着:“你说我若得了他的消息,是不是该派人去查一查?”

  谢姝宁鲜少见着这样的他,不觉有些疑惑,又听他这般说,差点脱口便问他是谁,然而话至齿间,她突然明白了过来,急急道:“师父知道那事?”燕淮的事,他们并不曾同云詹先生仔细提过,照理,他不该知道才是。

  “他方才说了些胡话。”燕淮叹口气,将云詹先生的呓语说了一遍。终究是呓语,那两句话,他亦不知真假。只是听见了,便似乎忘不掉了。

  谢姝宁大吃了一惊,迟疑着揣测道:“难不成师父的心结,便同此事有关?”

  否则,他又怎会连迷蒙中都记挂着这些,说出这样的话来?

  二人身后的窗子,开了半扇,有风徐徐吹进来,带着些微凉意。

  谢姝宁镇定了些,这等时候,燕淮只会比她心乱,若连她也跟着乱,哪里能行。

  她握住燕淮的手,握得紧紧的,轻声却坚定地问:“你心中可有话要问他?”

  燕淮看着她,抿了抿唇,一时没有开口。

  “若有,便找。”

  燕淮一怔,眼神从疑惑变作明澈,他说:“没有。”言罢,他忽而一笑,换做了谢姝宁平日熟悉的模样,道:“但我的确想知道,昔年母亲倾慕过的人,是何风采。”

  他原本羞于提她,怨她不够自重,怨她识人不清,怨她一直瞒着自己……

  然而有了谢姝宁后,他再回首去想昔年那桩事,似乎看到的东西便不一样了些。

  母亲当年,也不过十五六,自小又是天真烂漫,敢爱敢恨的性子,也许,她只是遇见了一个想要托付终身的人。

  她有错,可她到底也拼死留下了他,给了他一条命。

  若不然,世上没有燕淮,他也不会遇见谢姝宁。

  于黑暗之中,得见光明……若无她,他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也许,胸腔里的那颗心会一日日变冷,变作石头,又变成灰烬。

  也许,找到了那个人,他就能够释怀,对母亲释怀,对自己释怀。

  他坐直了身子,轻声道:“我去见吉祥。”

  谢姝宁道好,为他仔细理了理微乱的下摆,送他出的门。

  若将云詹先生跟当年那件事结合起来,许多原本想不通关窍,找不到线索的事,便都迎刃而解了。

  那一年,庆隆帝还在位,肃方帝也还只是端王爷,许多人,都还在京都未曾远行。

  云詹先生口中的王爷,只要一一排查下去,找到人只是时间问题。封了王的,拢共也不过那么几个。吉祥得了令,应声而去。小七在云詹先生守了一日,云詹先生却一直昏睡着,偶尔喃喃几句,也只是含糊不清的话。

  直至云归鹤醒来,云詹先生都未再说出类似那样的话来。

  也许,这就是天意。

  这天夜里,云归鹤重新陪侍在了云詹先生身旁。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灯火并不甚明亮。云归鹤手里却还捧了一册书,胡乱翻着,倒也没看进眼里去。突然,云詹先生咳嗽了两声,悠悠醒转。云归鹤大喜,赶忙沏了一盏茶送到他嘴边。

  半盏茶下去,云詹先生有了些许精神,他艰难地吐着字,低低道:“去取纸笔来。”

  云归鹤诧异,比划着不许。

  云詹先生虚弱地摆摆手,“只管去。”

  固执的老头子,说一不二。

  云归鹤没了法子,只得拿了纸笔来。

  时已三更,万籁俱寂。

  云詹先生要他扶了自己起来,研墨写信。云归鹤不解,说要自己代笔,先生却抵死不从,一定要亲笔书就。然而他手上无力,一支笔也重如千斤,一封并不长的信,竟是写了许久,写到最后,他蓦地老泪纵横,丢开了笔连道,“都是我自作聪明……”

  云归鹤听不明白,默不作声地又顺着他的话扶了他回床躺下。云詹先生就抓住了他的手,道:“瞒了众人,悄悄地把信送出去。”

  病恹恹的老人,这一刻却抓得极重。
  

  云归鹤忙点头应下。

  云詹先生再三叮咛后,阖上了眼。

  翌日,他便没有再醒过来。

  云詹先生天色将明时,去了。最后的命令,就成了遗命,云归鹤悲戚之中,遵循他的意思,悄悄将信送了出去。

  这封信,是送给靖王的。

  而在靖王尚未收到信件之前,燕淮跟纪鋆已先后收到了各自的消息。

  吉祥反复查探过,最终来禀,“全能对上的,只有一人,而且其麾下,曾有一幕僚名为远詹,本姓云。”

  “是谁?”燕淮按在桌沿上的手,微微收了收。

  吉祥道:“是十九年前,去了南边的靖王。”

  “靖王的母妃,出身赵氏。”

  “其人爱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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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1章 对峙
  吉祥的声音,分明是熟悉的,这一刻落在燕淮耳畔,却显得分外陌生。

  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楚听得明白,可那些话却仿佛离他极远,遥远得永不可及。知道了想知道的,得到的想得到的,可他心里头却突然变得空荡荡的,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更为空旷。

  风从窗棂缝隙拼命地往里钻,拂过他的心口,里头没有半点回声,除了空还是空,一片虚无。

  燕淮按在桌沿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是彻底垂了下来,无力地垂在了身侧。

  吉祥言罢,未再出声,只静候在一旁。气氛一时冷寂,吉祥悄悄看他两眼,似有意相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到底只是张了张嘴,不曾说话。

  良久,燕淮终于开了口,淡淡地道:“知道了。”

  短短三个字,却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吉祥应了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书房里骤然便只剩下了燕淮一人,一扇半开的窗,几张摊在书案上的纸,上头满记关于靖王的事。踟蹰着,燕淮修长的手指,仍搭在了其中一张纸上。可过得许久,他都没有将其拿起。

  脑子里灌满了乱七八糟的念头,纷纷杂杂,令他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