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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锦_第17页

  苏润卿一面在心里痛斥陆毓衍不地道,一面扬起唇角笑了笑:“不止我好奇,殿下也很好奇呀。几位老大人,这都多少天了?不仅没查出个结果来,还死了个官夫人,明日殿下进宫,圣上跟前交代不过啊。”

  顺天府尹的笑容挂不住了。

  李昀交代不了,他们几个衙门难道会有好果子吃?
  “贤侄、两位贤侄,”顺天府尹硬着头皮,挤出笑容来,“宁国寺里有什么发现没有?”

  “我和润卿商量了,有些想法。”陆毓衍道。

  这话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眼下最怕的是没有思路,无处追寻,连凶手的性别身份年纪都闹不明白,就算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也一样抓不到人。

  能有个想法,有一条线能跟着追查下去,比当无头苍蝇强多了。

  刑部左侍郎田大人冷笑一声。

  他刚才在与几位大人的口舌交锋中落了下乘,正是一肚子气没出发,听陆毓衍如此大言不惭,道:“贤侄,查案不比吃饭,不是对着菜牌点菜,要是错了方向,我们这些人也就算了,底下跑腿做事的衙役、官员,可就白费劲儿了。”

  陆毓衍闻声,桃花眼斜斜睨了田大人一眼:“田大人说得在理,这案子原本就是顺天府的事儿,我就借几个顺天府的人手,要是出了错,烦请田大人帮着收拾收拾。”

  苏润卿不知这话因由,其余人却都听明白了。

  前回他们说的“但凡沾着一点儿边的都来擦屁股了”,陆毓衍一直记到了现在。

  分明那句话是他们说顺天府的,陆毓衍这般记仇是做什么!
  前次回敬过了,这次怎么还不放!
  大理寺右少卿摇着头,暗暗骂田大人多事。

  陆毓衍话是不多,但嘴巴厉害,前次就吃了亏了,这次做什么还惹他?

  再说了,田大人是与陆培元不睦,要辩要骂、动手动嘴,尽管朝陆培元去,对着小辈撒气,算什么道理!
  这下好了,案子的进展全交给了顺天府,等有了收获,功劳是顺天府的,跟他们没关系了。

  真真是挨骂时一块挨骂,褒奖时半点轮不到。

  亏大发!
  顺天府尹是最乐呵的一个,贤侄长贤侄短的,低声和陆毓衍交流。

  陆毓衍道:“也就是个想法,今天在寺中,郑博士一家太过伤心,我也没顾得上细问,还请大人去郑家与郑夫人娘家问一问,家中的仆妇们昨夜的行踪。”

  顺天府尹诧异:“凶手不是杀了那么多村妇了吗?怎么查郑夫人家里下人?”

  “也是以防万一。”陆毓衍解释道。

  顺天府尹连连点头。

  苏润卿跟着陆毓衍出了顺天府,一前一后往国子监去。

  定下往做过粗活的妇人身上查访之后,陆毓衍问了岁儿一些郑夫人的平日起居喜好。

  凶手能在半夜里孤身进入郑夫人厢房,她与郑夫人一定是相识的,若不然,即便是妇人,郑夫人也不至于放人进屋,还丝毫不防备对方。

  郑夫人久居内宅,接触到的多是家中、或是娘家的粗使婆子,这些人有名有姓,案发时身在何处、做了些什么,先交由顺天府去查。

  除此之外,郑夫人每旬都会出门,她爱好书画,与几位兴趣相投的官夫人一道办了个书画社,其中一位是国子监司业梁大人的夫人。

  书画社里有几个做事的婆子,岁儿只认得模样,各人的来历背景,她说不上来。

  陆毓衍只好去寻梁大人。

  再者,郑夫人还接济了十来个善堂。

  京城之中,大大小小的善堂有几十处,郑博士的那点月俸只够家中嚼用,但郑夫人的娘家有些家底。

  郑夫人信佛,一颗菩萨心,这些年就拿出了些嫁妆银子。

  与寻常官家行善不同,那些是只出银子,让底下人送去善堂,得一个乐善好施的名号,而郑夫人是经常去善堂里露面,教孩童认字,给他们做点心吃食。

  善堂里头,也是有不少能做力气活的妇人的。

  虽然要查访的地方不少,但总比之前大海捞针要好多了。

  此时已经到了下衙的时辰,国子监里依旧还有不少人,有些在评说文章,有些在讨论郑夫人的案子。

  苏润卿对国子监熟悉,一眼就瞧见了梁大人,两厢见了礼,陆毓衍说了来意。

  梁大人连连叹气:“内子经常与我说,郑夫人对书画很有见解,与郑夫人办书画社,她受益良多。没想到出了这种事,两位随我一道回府,我让内子拿书画社的花名册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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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奶兄弟

  梁宅就在国子监东边的一条小胡同里。

  胡同清幽,住的多是在附近衙门里做事的官老爷,郑博士家也在其中。

  郑家外头已经挂上了白灯笼,隐约能听见宅子里的哭声。

  梁司业是个六品官,祖上不显,夫人娘家亦普通,宅院比郑家还小,就是一进四合院。

  三人刚进去,一个总角小童从厢房里出来,扑到了梁大人怀中,好奇地打量着陆毓衍和苏润卿。

  梁大人将小童抱起,满面笑容与两人介绍:“这是犬子,年纪小,耐不住,很是淘气。”

  奶娘跟着出来。

  梁大人问她:“夫人在屋里?”

  奶娘眸色一暗,点头道:“老爷,夫人病了。”

  “病了?”梁大人诧异,“早上起来还好好的,既然病了,怎么没有煎药?”

  奶娘讪讪笑了笑:“夫人知道郑夫人没了,伤心之下……”

  梁大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梁夫人病中不能见客,梁大人进屋里取了花名册交给陆毓衍。

  册子很薄,字迹规矩中不失大气,据说是郑夫人写的。

  两人从梁宅出来,经过郑家时,正巧瞧见几个衙役去问话。

  陆毓衍偏过头问苏润卿:“梁大人在国子监有些年头了吧?”

  苏润卿翻着花名册,头都没有抬:“是啊,梁大人和郑大人都是圣上登基后前几年的进士,前后脚进的国子监,这都快三十年了,一个爬到司业,一个还是博士。”

  “难怪。”陆毓衍低低应了一声。

  郑家与梁家际遇相似,又同住一条胡同,两位夫人对书画皆有爱好,几十年下来,感情应当不错。

  也难怪梁夫人病倒了。

  “我们现在做什么?去找名册上的婆子问话?”苏润卿挥了挥手中的花名册,还想说什么,左侧院子里飘来厨房做菜的香味,激得他肚子空荡荡的,“还是先去用饭吧,早上没顾上吃,中午全是素斋,可饿死我了。”

  出了胡同,绕到酒楼,酒菜刚上桌,就有衙役急匆匆寻来,拱手道:“抓到人了,是郑家的一个婆子,人已经押到顺天府去了。”

  陆毓衍闻言,起身往外头走。

  苏润卿放下筷子,催着小二替他把烧鸡和卤牛肉包起来,提在手里跟了上去。

  顺天府里,众位大人的面色似是轻松了许多。

  尤其是顺天府尹,苦哈哈了小半个月,总算是能摸着胡子笑了。

  “贤侄、贤侄呐!”顺天府尹快步迎上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虎父无犬子!陆大人的儿子,果真是,厉害!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