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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锦_第98页

  宋玉澜唱戏婉转,颇受李元池中意。

  突然听闻她死讯,李元池很是感慨万千,再听说人是从河里漂下来的,不由就生出了个念头。

  安瑞伯府的庄子就在上游,而李元池曾见过宋玉澜与小伯爷争执。

  李元池越想越惊恐,李元保劝他来衙门里说明白,他却不肯,李元保憋不住,独自来了。

  “到底争了些什么,李元池没听清楚,只瞧见小伯爷气得够呛,”杨府尹摸了摸胡子,道,“贤侄,我也为难啊。”

  欢喜案子多了这么个旁证,又心惊胆颤的,毕竟那是安瑞伯府。

  陆毓衍说了从教坊司打听来的事情,也说了将军坊里的经过。

  杨府尹听得吹胡子瞪眼,居然在宋玉澜之前,已经死过一个潘姑娘了,教坊司竟然瞒着没报上来,真真是瞎惹事!
  要是早些报了,许是就没有后头这案子了!

  杨府尹来回踱步,拍着桌子道:“继续查他,总会有马脚露出来了。”

  话是这般说,可衙门里接连查了四五日,依旧没有旁的进展。

  小伯爷天天跟个没事人一样,点了卯就钻进了将军坊,凭着他的大将军大杀四方,甚至扬言,等黑羽大将军披挂上阵,定要所向披靡,热闹得将军坊外头都开起了赌局,猜测黑羽大将军的首战能否告捷。

  城外庄子亦是一切如常。

  杨府尹急得团团转,这般下去,只能登门去探老伯爷的口风了。

  他是万分不愿意面对那只老狐狸的。

  谢筝和陆毓衍又问了几位教坊司里的乐伶,也去看过程芷珊和宋玉澜的屋子。

  宋玉澜的妆匣里只几根簪子、几只耳坠镯子,东西不差,但和程芷珊的一比,就全然落了下风。

  程芷珊的首饰皆是上品,也难怪中秋时,宋玉澜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首饰并非内务府之物,是京中出了名的金银楼的手艺,松烟和竹雾拿着东西走遍了各处,只一根簪子有掌柜的认下了。

  东西是他家卖出去的,可做多了世家权贵生意,到底卖给了谁,掌柜的都说不清。

  松烟失望极了,拿着簪子回顺天府。

  迎面遇见古阮,松烟忙道:“古捕快又要出去?”

  古阮笑了起来:“想起一些事儿,我再去查查。”
  

  马福蹲在角落里咬胡饼,一面嚼一面道:“我们古兄弟也是个怪人,我们找山上,他却往山下找,我问他要不要多几个人手,他还不肯,说不耽搁兄弟们做事,哎,我们查案子,山上山下都一样做事,怎么就耽搁呢。”

  松烟连连点头:“马捕头这会儿才吃午饭?”

  “哪能呐,”马福挥了挥剩下的小半个胡饼,“中午吃的那些抗不到现在,跑了一个多时辰,可饿死我了。”

  话语间,突然起了狂风,天色骤然暗了下来,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这场雨来得突然,却一直落到了掌灯时分,才渐渐转小。

  陆毓衍和谢筝刚走出顺天府,远远的,一人穿着蓑衣冲了过来,险些和松烟撞上。

  来人半步不停,冲到守门的小吏跟前,喘着气,道:“出事了!不好了!古阮失足摔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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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失足
  小吏一听,脸色廖白:“人呢?人救起来没有?从哪儿摔的,我去叫马捕头!”

  一面说,小吏一面踉踉跄跄跑进了衙门里。

  谢筝亦是心惊,陆毓衍拍了拍她的肩,转身问那来报信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报信的是城门处的看守,刚刚换了班,正要回家,就见一村民模样的人飞快跑过来,说是村里出了状况。

  “有个登徒子戏弄村里姑娘,正好叫古阮遇见,那流氓撒腿就跑,古阮追他,一不小心摔下了山,那流氓自个儿也吓糊涂了,哆哆嗦嗦找了里正,里正使那村民来报信,带着其他人去救古阮了。”看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古阮经常在各处村里走动,大伙儿都认得他,应该没看错。”

  谢筝听完,还来不及细想,就见马福领着一堆人冲了出来,急吼吼着要往那村子去。

  跑出去两步,马福又掉转头回来,吩咐那小吏道:“使人去古阮家里报一声,说是衙门里有事儿,今晚上古阮不回去了,别的一个字都别多说,古阮他媳妇胆子小,要是把他媳妇和孩子吓着,回头古阮肯定跟你们急。”

  小吏一个劲儿点头,神情却还是懵的,在原地转了两圈,整个人都没平静下来。

  陆毓衍瞥了眼天色,见谢筝一副关切模样,吩咐竹雾去牵了马儿来。

  松烟凑过来,道:“爷,要不要让姑娘去跟古家嫂子说说话?”

  陆毓衍还没应答,谢筝听见了,先摇了摇头:“嫂子心细,去了反倒叫她担心。”

  倒不是谢筝怕神色间叫让古嫂子看出端倪来,而是此刻情况并不合适。

  虽说是快到用晚饭的时候了,但刚才还是磅礴大雨,这会儿还没全止,哪有人在这样的天气里上门做客的?

  一行人赶到南郊的小村子时,村子里灯火通明。

  里正的屋子里里外外围了好些人,三五成群说着话,声音彼此交错,谢筝一时半会儿也没听出什么来。

  马福拨开了人群往里头走,见里正的儿子蹲在墙角,他赶忙问:“人呢?救上来没有?伤得重不重?”

  那半大不小的孩子张了张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马福跺脚低低骂了声娘。

  谢筝跟着陆毓衍进了屋里,浓郁血腥气在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息里显得格外浓郁,味道重得人几乎作呕。

  赤脚大夫咬着没有点火的老烟枪,缓缓摇了摇头:“无能为力。”

  谢筝的目光落在炕上,古阮脸上脏兮兮的,山泥、血迹混在一起,险些叫人认不出他的模样,被雨水浸透的衣服包裹着身体,看不出伤情,但大夫的话让谢筝的心沉了下去。

  里正握着大夫的胳膊,道:“您再给看看。”

  “怎么看?”大夫挥着他的老烟枪摆手道,“人抬回来是个什么样子,你们也看到了,外表看着不厉害,但刚才连吐了几口血,五脏六腑都是重伤,也亏得身体底子好,这会儿还没咽气,要是个不禁用的,摔下去的时候就死了。”

  马福和几个捕快从外头进来,听了这番话,眼眶霎时就红了。

  “古阮?老古?”马福声音发颤,到了炕旁,双手抖得厉害。

  古阮的眼帘颤了颤,却没睁开来,他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马福带着哭腔,用力拍了拍古阮的手:“咱哥几个会看好豆腐摊的,弟妹和咱大侄女,还是咱们这半片城的豆腐西施,别担心,你别担心……”

  马福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另几个捕快泪流满面,二三十岁的汉子一个个哭得像孩子一般。

  谢筝向来见不得人哭,而伤重不治的又是她熟悉的古阮,想起温柔的古嫂子和可爱的小丫头,她心里憋得慌,转身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