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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锦_第116页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已经自己身在镇江,她还是知府家的千金,凑在热闹的百姓里看一场斗鸡,回去之后被顾氏念叨一个时辰。

  可是,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伸出手,以袖子挡着,谢筝在人群里握住了陆毓衍的手。

  暖暖的,这是现在的她的生活。

  黑羽大将军大获全胜,小伯爷乐得合不拢嘴,拉着陆毓衍和苏润卿介绍他挑选斗鸡、平日里照顾培养的技巧,眉飞色舞。

  将军坊里的这一出,原本只是世家公子们的消遣,哪知第二日一早,就有御史一状告到了圣上跟前。

  折子上写得明明白白的。

  安瑞伯小伯爷卢诚,不学无术,整日里就知道斗鸡斗蛐蛐,这像话吗?

  圣上看着折子,半晌没有说话。

  底下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一时都有些忐忑。

  良久,圣上把折子放下,看着那位御史,道:“爱卿与众卿仔细说说,你这折子写了什么?”

  许是圣上平静的态度给了御史底气,他站在大殿中央,慷慨激昂细数着卢诚这些年的罪状。

  一口气洋洋洒洒,待他说完了,大臣们面面相窥,还是有一两人站出来,赞同御史的话。

  “世袭罔替,本该为全朝表率,小伯爷如此行事,实在不是……”

  啪!
  圣上的手掌重重拍在了龙椅扶手上,气极反笑:“斗鸡?
  他就是让一只鸡跟别人互啄,他自个儿难道也下场跟人打起来了?
  朕生了几个儿子,也没指望他们各个都成材,能做国之栋梁,就想着能老实些,让朕少操点心。

  卢诚那混小子再不是,他惹是生非了没有?胡作非为了没有?谋财害命了没有?

  卢禀衡都不介意养一个斗鸡斗蛐蛐的儿子,你们瞎操什么心!

  有空骂卢诚,怎么不见你们骂秦家?”

  噗通噗通的,大殿里跪了一整片。

  有人摸着胸口,暗暗叹了口气。

  安瑞伯能介意吗?他自个儿就整日听曲遛鸟,他们两父子半斤八两。

  可也有聪明人,听出了圣上这一番话的意思。

  安瑞伯年轻时还被御史骂过两次,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也懒得再告他们父子的状了。

  如今突然之间被提出来,其中意味惹人深思。

  眼下,正是秦骏一案三司会审最要紧的时候,案情明明白白,但对秦骏的发落,各处有各处的心思。

  有只按祖宗律法办事的,就把“八议”搬了出来,让皇上亲自定夺。

  圣上冷眼看着,道:“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

  这里哪一条,他秦骏能沾得上?
  皇亲国戚?他是吗?

  朕没有那样的亲戚,你们不嫌丢人,朕还嫌在全京城的老百姓跟前没脸!”

  这一番话,便是定了秦骏和秦家的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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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雾:不好,谢姑娘喜欢黑皮肤的,我们爷白白净净的。

   
 松烟:怕什么,爷脸黑,多背几次黑锅,肯定能成了谢姑娘喜欢的样子。

   
 谢筝:…………我只能说你们很有想法。

   
 陆毓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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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书友小摟子的桃花扇,感谢书友彤彤1609、May_hrm、风过碎影、lanner1228、jojo8129的平安符。

   
 
  



 
  第126章 置气
  金銮殿上,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圣上不叫起,群臣们哪个敢动,俯身跪着,一副战战兢兢模样。

  龙椅上的那个人,目光锐利扫过底下的臣子,紧紧绷着的下颚突然一松,勾着唇角露出一丝讥讽似的笑容。

  能在金銮殿上议事的,哪个是蠢货?
  或有那等蠢货,早就不知道被贬谪到哪个旮沓窝里去了。

  想帮秦骏开脱?这里哪个敢收秦家的银子,在这个当口上做这等事?

  这封折子,瞧着是在骂安瑞伯小伯爷,实则是在为林驸马说话。

  秦骏犯事,此刻最难熬的不是秦家,反而是林驸马。

  林驸马与秦骏这对表兄弟,素来走得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秦骏做的那些腌臜事情,林驸马是不知情,且为此头痛万分,但朝中依旧会满是对驸马的诟病。

  此刻大骂卢诚斗鸡斗蛐蛐,实则是在骂与卢诚一道的苏润卿和陆毓衍。

  苏润卿是李昀的伴读,陆毓衍这几个月又替李昀办了些事儿,依着近墨者黑,这折子分明是要把李昀都骂在里头。

  若要处置林驸马,李昀身边那两个也要一并罚。

  如此挑拨李昀与林驸马的关系,又想让李昀吃个哑巴亏,能想出这么一个主意的,除了他的另外几个儿子,还能有谁?

  圣上的指尖敲打着扶手上的龙头,道:“斗鸡斗蛐蛐,众位爱卿不妨跟朕说说,家中众子平素是如何教养的,除了念书习武,还做些什么事情?”

  底下群臣各个暗暗叫苦。

  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家儿子本本分分,一丁点差池都没有?
  今儿个在这里放大话,明日指不定就被人抓了小辫子。

  斗鸡斗蛐蛐?这还算好的了!更荒唐的都有。

  御史只骂小伯爷斗鸡斗蛐蛐,那是旁的都骂不得。

  真在折子上骂小伯爷风流,夜宿温柔乡,那就不是跪在这里的事儿了。

  一来卢诚没成亲,二来,这殿中最喜欢睡女人的那个,不正在龙椅上坐着吗?
  当着圣上说道男女事情,与拿手指指着圣上的鼻尖破口大骂有什么区别?
  “怎么了?一个都说不出来了?”圣上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锐利扫过众臣,“所以,朕说了,养儿子不指望各个成材,偶尔做些不着边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只要脑袋不糊涂,老老实实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圣上在金銮殿上拂袖而去,留下群臣面面相窥,直到那明黄色身影消失了,这才扶着膝盖爬起来。

  如此大的动静,后宫里自然也得了风声。

  陆培静让人收拾了纸笔,净了手,抹了些香膏。

  这香膏是圣上赏下来的,味道与其他娘娘们用的不同,没什么香气,却很润。

  陆培静闻不得各式花香,但凡带些香味的花露香膏,都是用不得的。

  宫女暮雨垂着手,说了殿上事情,一面说,一面暗悄悄打量陆培静的面色。

  陆培静神色淡然,连眉头都没有皱,待暮雨说完了,她才缓缓道:“圣上昨日说过,今儿个中午过来用膳的。”

  暮雨恭谨道:“是呢,小厨房里煨着汤,圣上来了就能用了。”

  “就这么煨着吧,”陆培静看了眼窗外,“早朝时气成那样了,还不晓得来不来呢。”

  这话暮雨不敢接,只能闭嘴。

  午膳时,圣上还是来了。

  陆培静接了驾,让内侍们摆桌。

  圣上面上看不出喜怒,语气平静地与陆培静说话:“早上做了些什么?”

  陆培静往对侧指了指:“臣妾在画画。早上起来,原本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走到半途,遇见传话的内侍,说是淑妃娘娘身体不适,皇后体谅,免了所有人这几日的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