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言情小说 > 棠锦 > 第194页

棠锦_第194页

  这么算来,王家人口也不算少了。

  “王家的营生,整条胡同里的人都没弄明白过,”松烟理了理思绪,道,“既不是自个儿开铺面,也没给别家铺子做工,除了大冬天,只要不下雨,王氏的几个兄弟都坐在胡同里,与邻居们打牌下棋,从没见过他们去做什么生意。

  有人问过,这一家子老小吃喝嚼用的银子是哪儿来的,却没问出个结果来。

  因而胡同里有传言,说王家的银子只怕来路不大光明,不是赌来的就是讹来的,这才说不出口。”

  谢筝听了,转眸看向陆毓衍:“看来,王氏的银子果然有问题。”

  陆毓衍点了点头:“尤其是这一两年之中。”

  这一座座宅子,别说是王氏了,便是添上狄水杜,都是不够的。

  除非,这些银子来自裕成庄。

  “驸马想换掉狄水杜,莫不是……”谢筝喃喃道。

  思索间,一个念头划过了脑海。

  狄水杜与王氏是相互制衡的,狄水杜动了裕成庄的银子,按说该中饱私囊,又怎么会给王氏这个眼线添这么多宅子?

  “这两人狼狈为奸,亦或是王氏发现狄水杜的手脚后,以此要挟。”陆毓衍将谢筝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松烟听罢,一拍掌心,道:“狄水杜和王氏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那梁嬷嬷肯定是气愤的,梁嬷嬷与这两人反目,狄水杜死在梁松手上便不奇怪了。”

  这一切都只是推断,并无证据,但好歹寻到了个能把事情串起来的方向,也算是有了进展。

  夜幕沉沉。

  公主府里,长安公主勉强用了晚饭,又转身进了书房。

  李昀到的时候,长安正站在大案后头,提着笔画着什么。

  浓黑的墨汁染开了,长安公主蹙了蹙眉头,将纸张揉作一团,扔进了一旁的纸篓里。

  里头,已经有十余个纸团了。

  “皇姐在画什么?”李昀开口,见长安公主抬头,他示意内侍将食盒放在桌上,亲手打开,道,“娘娘怕皇姐吃不好,特特让御厨房备了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丸子羹,层层棉布裹着来的,还热着呢。”

  长安公主放下了狼毫,想说自个儿吃不下,可想到淑妃那担忧的目光,还是端了起来,勉强用了几口。

  用过了,总比一口都用强些。

  李昀将食盒收起来,交给了梁嬷嬷,道:“去厨房里煨着,回头皇姐想用了,再取来。”

  梁嬷嬷应声退出去了。

  等人走远了,长安公主道:“大冷的天,非要妈妈去走一趟,你这是拿她撒气?就因为她没伺候好我?我在这儿也没做什么,就是学着林勉清作画,只可惜,我天分不足。”

  “是有些事儿,要私下问一问皇姐,”李昀压着声儿,道,“狄水杜是梁嬷嬷介绍给皇姐的吧?为了制衡,皇姐将橙玉送到了狄水杜身边。”

  长安公主的神色冷了下来,道:“衙门里不是说,狄水杜是梁嬷嬷的侄儿杀的?这事儿可真荒唐。怎么查着查着,连橙玉都牵扯了?”

  李昀似是并不在意长安公主的语气,道:“驸马在世时,曾与皇姐提过要换了狄水杜的事儿吧?”

  “你怎么知道的?”长安公主有些意外。

  “没有不透风的墙,别人当狄水杜身家厚实,我们自个儿晓得,他就是给皇姐做事的,能有多少银钱,都是有定数的,一旦银子多得出奇了,自然是都看在眼里了。”李昀道。

  长安公主咬着唇,点了点头。

  林勉清的确与她说过,狄水杜动了裕成庄的银子,这样的人手,还是换了为好。

  “林勉清跟我提起来时,我的确犹豫,一来是妈妈的同乡,这么多年一直做得不错,二来橙玉盯着他,没说出了状况。”长安公主道。

  李昀笑了起来,叹道:“皇姐太过良善,才会被身边人辜负。”

  长安公主瞪大眼睛,看着李昀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了过来,她接了一看,上头写了时间、地址、金额,她以目光询问李昀。

  “橙玉把家里人都接到了京城,这一两年里,她父亲兄弟名下多出来的地契,”李昀沉声道,“这是衙门里刚翻出来的,指不定还有没翻出来的,橙玉哪里来的银子买宅子?总不会是皇姐给的吧?”

  指尖紧紧捏着纸张,长安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橙玉背叛我?她和狄水杜一块……”

  李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视线往窗外瞥了一眼。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渐渐过来了。

  长安公主会意,咬着牙关没有再说,将纸张收好。

  
 
--
   
 第一更,二更会晚一点,大家起来看吧。

   
 
  



 
  第213章 甩手
  梁嬷嬷站在庑廊下,并没有进来。

  窗户半启着,能看见里头李昀和长安公主站在桌子两边。
  

  李昀的声音不轻不重,外头听起来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词语,梁嬷嬷竖着耳朵听,大致能明白是李昀在开解长安公主。

  长安公主似是听得有些烦闷,随意应着。

  梁嬷嬷想,公主大约并没有将李昀的话放在心里。

  等李昀离开后,梁嬷嬷才进了书房。

  炭盆烧得火热,她去了身上寒气,走到大案边上,长安又把一张纸揉成了团,抛进了纸篓里。

  “公主,明日再画吧。”梁嬷嬷劝道。

  长安公主将自己甩在椅子上,抬着头,目光沉沉看着梁嬷嬷:“妈妈,驸马坠马的时候,都在想什么?他说走就走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瞧见,妈妈你说,他还有什么心愿没了的?”

  梁嬷嬷暗暗叹了一口气,道:“公主,若说驸马有什么心事未了,那肯定是不愿意您这般惦记着他……”

  话音未落,长安公主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几乎岔了气,到最后,眼泪都笑了出来。

  “妈妈说得对,他林勉清才不愿我惦记他,他才不稀罕我惦记……”长安公主又是哭又是笑的,一把扣住了梁嬷嬷的手腕,道,“他不让我惦记,我偏偏就惦记,他活着我不放过他,他死了也休想摆脱我!
  妈妈明儿个一早,使人去林家说一声,就说我下午过去,林勉清他那老娘还躺在床上等着我孝敬呢。

  再不喜欢我,我也是他儿媳妇,有本事,她也两脚一蹬,到地底下找房幼琳伺候她呀。

  哦,是了,房幼琳是别人家的媳妇,哪怕是死了,也顾不上她的。”

  梁嬷嬷没在言辞上反驳公主,一味地点头应下。

  长安公主又道:“还有那裕成庄,驸马说要换了狄水杜,反正狄水杜死了,就换个新的,驸马前回说了谁来着?华嬷嬷的儿子是吧?如今外头都晓得裕成庄是我的生意,也不用避讳了,就让华嬷嬷的儿子去接了吧。”

  梁嬷嬷的脸色白了白,想劝说什么,长安公主已经站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走了。

  公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梁嬷嬷追了几步没追上,便歇了脚,吸了一口寒气,略略平复心神。

  长安公主发了话,不管底下人怎么想的,华嬷嬷的儿子华闻天一亮就到了裕成庄的总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