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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锦_第279页

  对方悄悄引他到了一处小院,李昀仔仔细细说了他的意思。

  李昀让他写假案卷。

  看着李昀那张温和的面容,听着惊心动魄的旧事,杨府尹只觉得五雷轰顶。

  这是欺君之罪呐,这是要砍头的买卖!

  杨府尹心里是断断不肯干的,可他张了张嘴,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朝中各有派系,彼此各为其主,杨府尹没有所谓的“主子”,也因此,他缺少至交好友。

  而陆培元,恰恰是他称兄道弟的好友。

  人生难得一知己,陆培元枉死,而他这个做兄弟的,明明晓得幕后有一个黑手,还要一板一眼的做事,错过了把黑手拖出来的机会?
  这是官场,也是修罗场。

  办一般案子时,还有证据不足,剑走偏锋的时候,牵扯了嫔妃世家皇子之争,还指望能光明磊落、丝毫不越线的办案?
  杨府尹没有那么天真,他稳坐顺天府,自然有他的本事。

  他选择跟着李昀、跟着陆家,一条道走到黑。

  他张口闭口叫陆毓衍“贤侄”,那他这个“世伯”,也总要有些用场才是。

  杨府尹写了与勘查结果截然不同的案卷。

  上头写着,陆培元出事的地方,衙门里有找到人为损坏道路,制造障碍的痕迹,只是雨水太大,痕迹被破坏得厉害,起先还没看出来,是后来陆毓衍带人再次查看时,才发现了些许印子。

  又写了陆培元查案时去的村子,有村民指出来,当日村里出现过三个陌生人,他以为他们都是一行,并没有放在心上,后来等衙门里问话了才知道,陆培元除了车把式,并没有带其他人,那第三个人,不是陆培元带来的。

  他还写了车把式严老七,严老七送回京城时就剩下一口气了,直到咽气前,回光返照,说马车当时行得不快,是路上有障碍才会翻车的,衙门里也因他这句话,重新梳理陆毓衍查看现场时记下来的不妥之处,确定了那些印子。

  上头的这一些,全是杨府尹编造的,没有一句是真话。

  “千真万确?”圣上睨了杨府尹一眼,吩咐身边人,道,“让陆毓衍进宫来。”

  内侍匆匆去了,杨府尹还被那句“千真万确”给唬得心跳加速,他根本不敢去看一旁的李昀,只暗悄悄狠狠捏了自个儿一把,抬起头来,一副笃定模样:“臣具是如实禀报。”

  圣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道:“既然不是意外,那陆爱卿遇害,一定要查出个说法来!把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的一并叫来!”

  内侍又要出去传话,杨府尹出声阻了:“圣上,这案子……三司会审也不合适。”

  圣上疑惑,挑眉看着杨府尹,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杨府尹告罪了一声,走到大案前,把案卷往后翻了翻:“前些日子,一位永正十二年放出宫的嬷嬷被害,她的遗物里有这么一根簪子,底下衙门里画了图样送到了陆大人手中,臣也把它临摹了来,不知圣上对这根簪子还有印象吗?”

  圣上的视线盯在图样上,眸色深沉:“似是有些眼熟。”

  “这是当年皇太后赏给皇后娘娘的簪子,”杨府尹不敢看圣上的神情,也怕叫圣上看出他的心虚,只低着头道,“而那位嬷嬷是淑妃娘娘身边的。

  陆大人出事之前,还万分犹豫地与臣提过这事儿,说事情透着蹊跷,可若是查起来,就牵扯着后宫,让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没曾想,这才几天,陆大人就出事了,臣琢磨着,会不会与这簪子有关?”

  闻言,圣上面色铁青,指尖点着案卷,想骂杨府尹两句,声音又堵在了嗓子眼里,难受得不得了。

  此刻,李昀却先开了口:“是娘娘身边的哪位嬷嬷?”

  “闻嬷嬷,”杨府尹道,“她出宫后隐姓埋名,要不是去年巡按应天、镇江府时,陆巡按因着几桩案子与闻氏的婆家乌家打了几次交道,谁也不晓得那乌家的老太太竟是淑妃娘娘身边的旧人。也正因着这一层,她突然没了,底下衙门里才会把遗物的图样送到陆府。”

  李昀垂着眸子,眉宇之间透着几分低落和犹豫,半晌与圣上道:“儿臣倒是听娘娘提过那闻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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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9章 爪子
  “哦?”圣上面露讶异,嗓子喑哑,他重重咳了两声,才道,“永正十二年放出宫的嬷嬷……你那年才刚出生,等你到淑妃宫里时,韶华宫都换了不少人了,好端端的,她跟你替个老人做什么?”

  李昀没有回答,站起身来,给圣上添了润喉的茶水:“父皇要当心身体,儿臣与您下了半局棋,您一直在咳嗽。”

  说完这话,李昀的目光在几个内侍身上转了一圈。

  “太医瞧过了,没什么大碍,”圣上随口应了,没有驳李昀的意思,道,“都下去吧。”

  内侍鱼贯而出。

  杨府尹看在眼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李昀的声音压得很低,道:“娘娘是在临走之前,跟儿臣说的闻氏。”

  闻言,圣上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怎么说的?”

  “娘娘心怀愧疚,这些年她一直都惴惴不安,”李昀道,“不仅仅是母妃的事儿,还有先皇后娘娘。”
  

  圣上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冰冷冰冷地,看着李昀:“先皇后怎么了?”

  李昀微微垂着眼,道:“先皇后与娘娘和睦,只一回,因着皇姐不懂事,把房幼琳给弄哭了,娘娘与凤殿给先皇后赔罪,先皇后顾着房幼琳,对娘娘的语气重了些。

  娘娘自个儿没放在心上,哪知道闻嬷嬷为此记恨上了先皇后。

  先皇后突然病故,闻嬷嬷告诉娘娘,是她为了给娘娘出气谋害了先皇后。

  娘娘又惊又怕,想说出真相,又怕背上谋害先皇后的罪名,连累娘家和皇姐,她不敢再留闻嬷嬷在身边,给她添了些银钱,把闻嬷嬷送出宫。

  这事情,娘娘搁在心里快二十年了,原本想带到地下去的,最后一些日子里,她梦见了先皇后,十分惭愧,就告诉了儿臣。

  娘娘说,萧府老太太与先皇后是亲姐妹,让儿臣莫要辜负萧娴。”

  李昀说完,御书房里静悄悄的。

  圣上沉沉看着李昀,不置可否。

  杨府尹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乱动乱看,但他心里跟明镜一样。

  一个嬷嬷,能为了这么点儿事情对当朝国母下手?这怎么可能!

  摆明了就是另有内情,李昀不能照实说,就胡编乱造了一通。

  偏偏李昀的语气没有一丝不自然,真真切切的,仿若他与淑妃娘娘真的有过这么一番对话。

  杨府尹暗暗想,这指鹿为马的本事,李昀可比他厉害多了。

  圣上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茶,道:“长安和房幼琳闹过?朕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