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法医_第308页

  冉颜颌首。

  邢娘脸色却更白了,向冉颜投去询问的目光。

  屋里现在除了她们三个,没有旁人,冉颜便也不遮遮掩掩,道,“我曾经在冉美玉的身体里注射一种药物,这种酸性药物会损坏脊髓,第一次注射会有影响,但表面上一切如常,但第二次注射的时候极有可能就会造成下肢瘫痪,如果不截肢……会死。”

  “您是说歌蓝拿了那个东西!”邢娘低低惊呼。

  晚绿亦满面惊愕。

  屋内霎时一片寂静,只有冉颜翻书页的声音。

  半晌,没有人说出一句话来。歌蓝是什么性子,邢娘和晚绿比冉颜更加清楚,她对待仇恨的执着,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她很聪明,却也过于固执。

  “娘子,歌蓝……”晚绿说着也没了底气,她很恨高氏母女,每每受苦之时都恨不得掐死她们,但现在她们已经脱离魔爪了,为什么还要巴巴的跑回去杀人呢?

  “由着她吧,人一辈子能肆意一回不容易,而且我相信她能够处理好。”冉颜放下书,朝被子里躺了躺。其实这样纵容又何尝不是有私心,因为高氏对她的生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威胁,所以选择视而不见。

  冉颜唇角微微一弯,她骨子里果然就不是一个好人。

  晚绿见她要睡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

  晚绿心里其实很矛盾,既觉得残忍,又觉得刺激,令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一夜,不知道几人不能成眠。

  次日清晨,晓鼓才响了五六声,晚绿便将冉颜唤了起来。

  一群侍婢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平时都是晚绿和歌蓝两个人伺候她梳洗,但因为今日要见老太太,必须得慎重才行。

  见家长的打扮是门学问,不能太过隆重花哨,亦不能寒酸失了体面。

  一切都由邢娘操持,冉颜便放心的闭上眼睛休息,任由许多双手在她脸上、发上折腾。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冉颜才睁开眼睛。

  铜镜中那人一身素白中衣,面容精致,眉梢眼角稍稍晕染,发髻低垂,减去她几分冷硬的气质,多了些柔美。

  “娘子穿这件吧。”晚绿捧出一件豆绿色的交领襦裙,她在冉颜面前抖开,衣裙整体都是豆绿色,看起来很普通,但是仔细看,上面比发丝还细的银丝藤蔓绣纹昭示着它的价值不菲,晚绿道,“这是三夫人特地请绣坊做的。”

  “这件不会出错。”邢娘帮着晚绿把衣服给冉颜穿上,“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不知道喜不喜欢新玩意,这件不张扬,却也不失体面,正正好。”

  而且这个颜色介于稳重和活泼之间,既不会显得过于世故老气,又不会过于稚嫩。

  穿妥了衣物,邢娘围着她看了一圈,冉颜肤色白皙,在豆绿色的映衬下犹如晶莹通透的美玉,薄施粉黛,面容精致却不艳丽,看上去十分干净舒适。

  邢娘满意的点点头,“还差一根簪子。”

  “就用那支吧。”冉颜示意妆台上一个长形的锦盒。

  晚绿伸手取了过来,打开道,“这是木头雕的,会不会……”虽然是萧颂亲手雕刻的,但毕竟萧太夫人不知道,戴着木簪子,老太太看见了还不以为是怠慢吗?
  邢娘还未及反对,便被人打断。

  “十七姐!”冉韵笑嘻嘻的蹦了进来,看着冉颜的模样,啧道,“果然是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就冲这个,我就把那只鱼缸送了你,给萧太夫人做礼物。”

  冉颜诧异的看着她,心道,一个铁公鸡忽然拔毛了,这是什么征兆?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冉韵不满的嘟嘴道,“我可是忍着剜肉的疼,不感激就算了,还这样瞧我。”

  “谢谢。”冉颜是很感激,只是在感激之前怀疑动机而已。

  “娘子,萧侍郎来府中了。”门外有侍婢通传道。

  冉颜仿佛松了口气,问道,“在哪儿?”

  “在前厅。”侍婢答道。

  冉颜看着晚绿手里的桃花簪,还是道,“不戴这个,随便挑个合适的吧。”

  邢娘也松了口气,挑了早就准备好的白玉簪插在发髻上。

  第268章 雪地里的人

  “鱼缸不是卖了吗?”冉颜忽然记起冉韵曾说过这件事,而且那种造型是依据玉石的特点而设计,以后很难再恰好遇见这种形状。

  “买鱼缸那人不懂欣赏,哼,后来临时换了别的东西送给郑老夫人,于是我花了一倍的价钱又买了回来。”冉韵肉疼的道。

  冉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铁公鸡不断的拔毛,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很奇怪吗,货物的价值在不同的时间不同人的手里,能得到不同的利益。”冉韵翻了个白眼道。

  冉颜微微一笑,这个小姑娘总是能令人惊喜,“我倒是真对你刮目相看了。”

  冉韵从来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上次郑老夫人的寿宴,她的东西没来得及出手,不过单是那松鹤延年的玉雕就赚得冉平裕把琳琅斋给她做嫁妆,零零碎碎还有许多小件,也赚了不少。那鱼缸做的精巧,就算是白送,那也是送给萧太夫人啊!算是在门阀世家之间先为琳琅斋混个耳熟,盆底刻了琳琅斋的印章,她们若是感兴趣自然看得见,并且又让冉颜欠下一个人情,冉颜将来是要做士族夫人的,怎么算她都不亏。

  “一般般。”冉韵语气很是清淡,脸上却满是骄傲。

  冉颜失笑。整理好一切,与冉韵道了别,去往前厅。

  ……

  刚刚走到厅前,一眼便能瞧见萧颂,他一袭圆领紫袍,乌发纶起,剑眉微扬,一如往日般的俊美耀眼,他在人前从来都是精神奕奕,只是脸上瘦了许多,眼底下也带着淡淡的青色。

  罗氏看见冉颜,仔细看了几眼,不禁暗暗点头,邢娘果然精于这些,冉颜这一身,站在哪里都不会觉得不妥。

  “十七娘来啦。”罗氏示意冉颜坐到她身边的席上。

  说罢,又吩咐侍婢上了一杯茶。

  萧颂看着冉颜,眉梢眼角都是毫不掩饰的笑意。他这样的表现让冉平裕和罗氏很心中欢喜,冉云生看着也替冉颜高兴。

  冉平裕与萧颂聊了一会儿,罗氏道才道,“时间差不多了,路上还要耽搁一会儿呢。”

  冉平裕和萧颂率先起身,相让着出了门,冉云生、罗氏和冉颜随后。

  直到内门道时,萧颂才有机会和冉颜说上话,“老太太心情好着呢,她喜欢礼佛,没有诸多怪癖,喜欢有些头脑却不张扬的年轻娘子,你哪儿都合适。”

  冉颜微微颌首,抬头的时候却瞧见他下颚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怎么弄伤了?”

  “早上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萧颂道。他府里没有侍婢,又觉得让小厮端着自己的脸,很是奇怪,所以一般这种事情他都是自己做。

  只是皮外伤,冉颜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便胡乱点点头,准备上车,却被萧颂扯了扯衣袖。

  他从袖中掏出一物,塞到冉颜手中。

  手掌中的温热,令冉颜怔了一下,“包子?”

  “嗯。”萧颂笑道,“我猜你早上定然没有时间用早膳,上次见你挺爱吃那家的素馅包子,便顺便买了两个,你将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