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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医_第172页

  患者病情确实是加重了!
  江慧嘉观他气色,知道他并不是作假!

  又去探脉,只觉脉象细弱。

  患者呻吟时口舌微张,江慧嘉目力极好,这时凝目看去,又见患者舌质极淡。

  当下伸手去按患者肚腹。

  她按得很有技巧,这一按下去,原本气息虚弱的患者却忽然“啊”地一声大喊。

  这严富贵的娘子顿时又扑过来,大叫道:“你做什么?黑心肝的你对我当家的做什么了?”

  正叫了这么一句,本是躺在担架上的严富贵却忽地直挺挺抬起上身,他竟坐起来了!

  “啊!”严娘子顿时后退一步,惊讶地看着他。

  江慧嘉瞥她一眼,淡淡道:“并非绝症,严娘子为何却口口声声言称人之将死?莫非是当真不想要尊夫活命?”

  严娘子又惊奇又茫然,表情有些扭曲古怪,又似乎隐约带了喜意。

  她倒也不像是真的恶意要来闹事的样子,这时候见严富贵竟坐起了身来,就犹疑道:“你……我当家的,真的还能治?”

  不等江慧嘉回答,她又道:“可是……这……不应该啊……明明说过,活不了的……”

  中间有几个字,她说得十分含糊。

  江慧嘉顿时心下一动,暗暗记住了她这句话。

  当然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江慧嘉又在患者肚腹间按了按。

  患者呻吟已止,微微喘息,声音极虚弱地道:“不那么……疼了……”

  江慧嘉放开手,患者顿时“啊”一声又仰躺回去,一时眉间揪紧,呻吟声又起。

  严娘子紧张道:“这是怎么了?”

  江慧嘉没有解释,只道:“尊夫病症,我能治愈。”

  其实刚才那是腹痛型钩虫病的正常表现,她正确按压患者肚腹,可以减轻患者疼痛。

  患此病之人,痛如刀绞,绵绵不绝。

  这患者前两日来诊病时病症还并不见严重,只是腹中隐约作痛,所以他那时的感觉可能还不大强烈。

  只这个时候痛得太厉害了,江慧嘉按他肚腹为他稍减了疼痛,他才感觉明显,一痛一不痛之间反应激烈。

  另外,这个病一时半刻根本死不了人。

  不过是这病人痛得太厉害了,意识上承受不住,才成了这样一幅仿佛快要断气的样子。

  严娘子已经在催:“既然能治,那你快治啊!”

  江慧嘉却道:“我原先已经开方给药,尊夫大约根本就不曾服药罢?既不曾服我的药,如何能说人是我治坏的?他吃了谁的药,这便找谁去。此病我虽能治,你等如此冤枉我,我却为何要治呢?”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哗然。

  都说医者仁心,这当大夫的,怎么能当众这样说话?
  但江慧嘉偏要这样说,她虽然主动开义诊,但她不是圣母,也不打算找虐。

  人家都这样打上门来了,她要还跟个面团似的,往后这类似的事情还能少吗?  

  严娘子哆嗦了一下,激动道:“你胡说!哪里没有服你的药?都有方子在这里的!你是……你是根本就不能治吧?你庸医!我当家的要是死了,便要你赔命!”

  她身旁那一直没有说话的矮个男子这时转了转眼珠子,凑到她身边说:“娘,我爹要是死了,不但要她赔命,还要她赔钱!”

  这话何等气人,白果顿时一叉腰,要骂回去。

  江慧嘉轻拍她肩,制止了她。

  只上下一打量,微微笑道:“严娘子,衙门并不是你家开的,该不该我赔命,你判不了。但尊夫若当众因病而死,你等非要告我,我却是要请衙门公正,再请来仵作的。”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总不能你家一告,这衙门便立时将我定罪。”她语气微微一沉,声音冷了下来,“仵作一验尸,再取了尊夫肠胃中残留药液一验,若是验出他吃的果然不是我的方子,我定要反告你等污蔑之罪!”

  最后一句话,冰冷骇人。

  严娘子等人并不懂得仵作是不是真的可以剖尸验药,可正是因为不懂,才尤其觉得江慧嘉的话语可怕。

  第197章 事情要闹大

  剖尸验药!

  这四个字说出来都让人觉得心惊。

  不说严家人,便是其余围观者,都觉得江慧嘉说这话时的情态太过可怖。

  本是娇滴滴的小娘子,抛头露面在外头给人诊病也就罢了,她竟还随口就能将“剖尸”这样的话挂在嘴边,这是什么心性?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他们是不知道,江慧嘉来自现代。

  现代社会,凡是正经科班出身的医学生,剖过的尸体还能少吗?
  人家上午剖尸,中午还能毫无障碍的吃排骨。没那强大的心理素质,还学什么医?

  躺在担架上的严富贵还有着清醒的神智,这时候他忽地挣扎起来,低低的声音被他硬挤着从喉咙里发了出来:“救我……救我……”

  严娘子连忙趴到他身边,慌道:“当家的,她不敢剖你的!你放心,我这就带你走!带你走……”

  就指挥左右两个青壮,叫他们抬担架走人。

  严富贵哆嗦着勉力抬头,怒道:“蠢!蠢货!叫她救我!给我开……药!”

  好不容易伸手一指江慧嘉,头又重重摔回担架里,然后他捧着肚子,再度呻吟起来。

  严娘子有些无措,她看了看严富贵,又看了看江慧嘉,似乎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只看她这神情,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严娘子必定是污蔑江慧嘉了,否则她能是这样的反应?
  江慧嘉却一返身又回到诊断桌前,只淡淡道:“既不是吃我的药吃坏的人,你等却来寻我,可见是存心讹诈。念在你家病人病得甚重,我今日便不过多追究。怎么?还不快走?寻那开错方子的人去?”

  严娘子抖着嘴唇,脸面憋得通红。

  她身边的矮小男子扯了扯她衣袖,尖着声音道:“怎地没吃过你的药?吃过一剂的!后来才改的药方!后来的药方可是千草堂吴小大夫开的,吴小大夫的方子能开错吗?定是你先前的药方有问题!”

  他这样叫嚣,严娘子却是一呆,只惊愕地看着他。

  “四通……你……你怎地,怎地都说了?”

  严四通溜着眼睛,忽又往前一窜,紧紧盯住江慧嘉,嘿嘿道:“小娘子你若有真本事,这就将我爹治好了!只要治好了人,我们就信你的药方没问题。你要是治不好……”

  他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江慧嘉,得意道:“剖尸?那也不是你随意说剖就能剖的吧?我爹吃过你的药,他要是死了,你的名声还得臭!你吓得到我娘,却吓唬不了我!”

  江慧嘉微微皱眉,正所谓横的怕愣的,这碰到愣的,那是连道理都讲不通的,就是想用言语惊吓对方,那也惊吓不到。

  她冷声道:“你们可以试试。”

  心念电转,转头却吩咐:“松风,你速去府衙一趟,便请王捕头过来,告诉他我们这里有人讹诈闹事,请他来做个见证!”

  松风腿脚极快,应声就跑。

  围观的人都给他让路,但也有人看着严富贵样子可怜,不由得不忍道:“大夫你要是真能治,那还是快给这位……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