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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医_第181页

  “此所谓髓海不足,肾精阴虚,肝阳上亢。”江慧嘉叹道,“正所谓人之精气肾水而起,肾精不足则真气不足,真气不足则寿数不足。”

  她玄玄乎乎地说了一通,倒也不全是骗人的。

  至少烟柳确实是真的有肾精阴虚,只是症状轻微,后果也没有江慧嘉说的那样吓人。

  常人总是容易生出错误认知,以为肾虚往常只得男子才有,殊不知女性也会肾虚。

  江慧嘉摇头叹道:“烟柳小姐此症非同一般,即便是我,也没有十足把握能治疗好的。你还是速速下山去寻名医罢,莫要再在此耽误。”

  说着又上前几步,忽然又伸手在烟柳背后连拍了几下。

  这几下拍打也是很有技巧的,随着她手上动作,烟柳竟恍惚感觉到似有热流从脊背生起,虽然热流片刻即逝,但经过江慧嘉这一番动作,她腰腹间的疼痛却忽然消失了。

  烟柳瞬间惊喜地站立而起,呼道:“我不疼了!”

  江慧嘉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哪里不疼了?”

  “哪里都不疼了!”烟柳惊喜又期盼地看着江慧嘉,“宋娘子,我哪里都不疼了!这……这究竟是为何?我的病,你能治是不是?”

  江慧嘉皱眉:“若仅仅只是肾精阴虚,我要治疗倒也并非不能。但烟柳小姐先前还说是有腹痛……痛的是肚肠。可此症我却并未从烟柳小姐脉象当中诊出!”

  她凝重道:“烟柳小姐口述腹痛,然而我竟诊不出烟柳小姐腹痛之脉象。此中怪异,实在叫人难解。方才我以特殊手法为烟柳小姐解痛,实则是疏通气脉。此种疏通原只能缓解烟柳小姐肝肾之痛,却并不能缓解肠胃之痛。”

  她先前说得玄虚,但这时候又说得通俗。

  至少大家是都听懂了,并且都相信了。

  当下不少学子都面露怜惜之色看向烟柳,陶宏雅也目露关切。

  江慧嘉最后下结论道:“然而我以疏肝肾之法,却使烟柳小姐肠胃之痛尽消。须知医道之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烟柳小姐如此复杂病情,实在超出我之所能。”

  末了,她又安慰道:“不过千草堂中有几位名医我如今也有结识,尤其是楼大夫,他医术高明,非我能比。不如我这便陪同烟柳小姐下山,再请楼大夫为你诊治如何?如此疑难怪症,实为经典案例,楼大夫应当不会拒绝看诊!”

  说着话,江慧嘉竟伸出手来搀扶烟柳的手臂,仿佛当真就要带她下山,去寻楼大夫治病。

  第207章

  江慧嘉的话语和动作无疑使得烟柳进退两难。

  她自己当然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什么肠胃病,先前那一番腹痛她根本就是装出来骗人的!

  可江慧嘉说她有肾精不足之症,她却不敢不信。

  烟柳的脖颈后背间已经急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她此前又如何能料想到,自己一时装病,结果却带出了真病?

  而这真病竟还受到假病干扰,以至于诊疗困难!

  要怎么办?
  倘若此时说出自己先前那所谓“腹痛”不过是假装,那无疑是自己扇自己耳光。

  可要是不说……不说的话,为了一个假病,真病不治了?命也不要了吗?

  江慧嘉轻搀住烟柳的手臂,如同每一个慈善心肠又谆谆善诱的医者,缓声劝道:“烟柳小姐,万不可行那讳疾忌医之事,快些随我下山罢。”

  说话间,她又不着痕迹地在烟柳手臂要穴间滑过。

  烟柳忽觉手臂一麻,紧接着,她竟半边身子都麻了!

  “宋娘子!”她本来还随着江慧嘉的动作腿脚微伸,半站了起来。

  可这时候身子一麻,她哪里又还能站得住?
  “宋娘子!”烟柳又惊呼一声,身体就如一团软泥般往后倒去。

  她身旁的兰卿忙扶住她。

  烟柳惊慌之极,勉强还能动弹的另一只手忙抓住了兰卿的手。她奋力抬头,直直看向江慧嘉,慌道:“宋娘子,我为何会如此?你快救我!救我!”

  江慧嘉却用同样无措的神情看她:“烟柳小姐……我……我并非不愿救。实在是,你病情复杂,我不敢随意动作!”

  说着话,她呼一咬牙,又道:“若是烟柳小姐不怕,我这里有一套针法勉强可以一试,或可为烟柳小姐施急救之法。”

  她从袖袋中取出针包,快速打开。

  就露出了里头一排长短不一,却一致银光闪亮的银针来。

  取出其中一支足有六寸长的银针,江慧嘉手拈银针,仍用安慰的语气道:“烟柳小姐你莫怕,我方才又仔细思索了,这肠胃痛与肝肾痛倒也并非没有相通之处。你且等我施针一试!”

  手一扬,这枚银光闪闪的长针就对着烟柳前额印堂直扎而来!

  哪有这样扎针的?
  银针在烟柳眼中被快速放大,她再也忍不住,惊呼起来:“不!等等!”

  这样一声惊呼过后,江慧嘉动作竟还未停。她不但动作未停,甚至就就连烟柳这样惊呼了,她手势都不曾抖一下。

  仍旧无比坚定地,直扎而来!

  电光火石间,烟柳大喊:“我没有病!不!我没有腹痛!宋娘子,我没有腹痛,我方才是骗人的!你停手!”

  银针在烟柳眉心处堪堪停住。

  尖锐的针尖仿佛带着森森寒气,刺痛在她肌肤之上。

  刺得她双眼生疼,一股后怕瞬间涌起,她两边眼角一酸,竟流下泪来。

  此时流泪又与先前故作可怜不同,不知为何,这一瞬间,烟柳竟生出了劫后余生的奇怪感觉。
  

  她心脏砰砰直跳,心中种种恐怖情绪简直难以言喻。

  众学子旁观至此,也都觉得心惊莫名。

  江慧嘉收了针,脸色瞬间一沉,她冷冷道:“你是骗人的?你先前并未腹痛?所谓腹痛,仅只是欺骗?”

  烟柳含着泪,不停点头:“对不起,宋娘子,是奴家的错……奴家……我先前只是因为听得宋娘子大名,一时好奇,才装病……我并不是有意欺骗……”

  江慧嘉沉声道:“只因好奇你便随意装病,那你可知,若使医者误诊病情,情况严重的,甚至有可能伤人害命?”

  她语气坚硬,烟柳听在耳中,莫名又往后缩了缩身。

  但再往后去就是护栏,她一时又生起退无可退的窘迫之感。

  “宋娘子,都是奴家的错……”她啜泣着,又用渴盼的眼神看着江慧嘉,“宋娘子,我那肾精不足之症……”

  话没说完,但其中意思已经很明显。

  江慧嘉淡淡道:“既已无怪症干扰,肾精不足又不是疑难杂症,谁治不能治?”

  说着又微微躬身,伸手在烟柳手臂上轻拍了几下。

  随着她这几下轻拍,烟柳手上酸麻顿时消减不少。她紧张的神情略松,忙道:“多谢宋娘子。”

  江慧嘉道:“不必谢我,为你缓解一时之痛倒也罢了。此时此地,我身为医者,不能不出手。但你那肾精不足之症既非绝症,亦非急症,你尽可以下山之后再另寻大夫治疗。”

  说着直起身,一拂袖道:“烟柳小姐戏耍在先,更拿病症当做儿戏。烟柳小姐的病,我却是不敢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