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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医_第193页

  钱大太太就坐在床沿,见到江慧嘉来了,她微微抬头,忽然又痛叫一声,然后她抱头就往旁边床柱上撞!

  “莲娘!”钱定昆骇得连忙将她抱住,“你又做什么傻事!大夫都来了!”

  钱大太太猛力挣扎,哭着大喊:“什么大夫!大夫能有用吗?这些年,我看过的名医还少么?哪回不是这样?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大郎!”

  看起来他们根本就不信江慧嘉的医术,并且对这种吃药后反复疼痛的情形早有经历。

  江慧嘉方才在盛通镖局还上演了一场生死人的绝妙医术,当然这消息尚且不曾传到钱府这边来,钱定昆夫妻两个不相信她,倒也不奇怪。

  可实际上,钱定昆夫妻就算是信她,她现在对钱大太太的病也确实没有明确头绪。

  江慧嘉自穿越到大靖朝以来,这还是首次碰到这样棘手的病例。

  这对她而言,算得上是少见的体验。

  而前头她还在盛通镖局救活了已经被宣布断气“死亡”的霍崇,偏偏这转头她却很有可能治不好钱大太太的病。

  就算盛通镖局的人再坚持称她是神医,这“神医”只怕也要成为笑话。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江慧嘉心中竟生起一股难言的自嘲。

  她前世不是没有碰到过医治不好的怪疾,就说她自己,她前世的怪病不就是无解么?

  药医不死病,医生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这时,钱大太太疼到极点,忽地一低头,竟狠狠咬在钱定昆紧抱住她的一只手腕上。

  “莲娘!”钱定昆痛得大喊,险些就松了手。

  钱大太太哭道:“我比你还更痛一百倍,你让我去死吧!”

  一下子竟奋起大力,又猛地对着钱定昆的手一咬,就起身往前乱冲。

  江慧嘉快步上前,没等钱大太太真的挣脱出来,忽地手一抖,手上一根银针快速滑出,就扎在钱大太太脑后风府穴上。

  钱大太太挣扎中的身体就是一僵。

  江慧嘉又快速扎针,连着用银针刺入她头上几处要穴。

  “江大夫,你这是……”钱定昆惊讶出声,手臂连抖。

  江慧嘉动作太快了,旁人都没反应过来,她就明晃晃几针刺入了钱大太太脑部诸穴。

  此时钱大太太的形貌就显得有些吓人,她身躯僵硬,脑袋上还顶着明晃晃好几根银针,使人不免担忧这些颤巍巍的银针若是一不小心真刺入她脑袋里面,那会产生怎样恐怖的后果。

  当然,实际上这些银针又怎么可能刺入钱大太太脑袋里面呢?
  这只是针灸,又不是开颅。

  “针灸止痛。“江慧嘉缓声道,“钱太太,你且坐下。不要惊慌,不要着急。”

  经她针灸,钱大太太头痛顿时大有缓解。

  她身体因为针灸而莫名的有些发麻,但头脑中疼痛渐消,反而使她思维比先前更清晰了些。

  “好……”她微微颤声,喜悦地小心坐回床沿。

  钱定昆也惊喜地看着江慧嘉道:“江大夫原来竟还有如此妙技,看来我家娘子还能有救!”

  上回江慧嘉来到钱府给钱大太太诊病,是只开了药方,并没有施展针灸之术的。

  针灸之术入门不难,精通却极难。

  尤其是在传承困难的古代,真正精通各方面针灸技巧的大夫很少。尤其是在神秘的脑域范围,精通这方面针灸的大夫就更少了。

  因为少见,高明的针灸术就难免被人神化。

  钱定昆夫妇如此惊喜,江慧嘉心中不免有些惭愧。

  她低声道:“只是暂时针灸止痛,治标不治本。”

  钱定昆只笑道:“江大夫医术如此高妙,便是一时治标,也不怕治不了本。”带着笑的神情下,满是难言的忐忑。

  江慧嘉何尝看不出他的意思?
  他是既惊喜,又害怕。

  惊喜于江慧嘉数度表现出不凡医术,使人期待。而害怕则在于,钱太太的头痛症是积年老疾,名医看过不知多少,能真正治愈她的却竟然没有一个!
  这种艰难求医,好不容易看到一线希望,又害怕这一线希望不过是短暂曙光,最终转瞬即逝的心态,她如何能不懂?

  江慧嘉当年就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希望、失望、绝望。

  到最后,她甚至麻木了!

  所谓置生死于度外,早有准备迎接死亡,还不是因为找不到生的希望才不得不锻炼出这样的勇气?
  大无畏不是因为她真的不怕死!

  只是因为她知道,就算惧怕也无用,不如积极面对生活,才好不枉这短暂人生。

  当年学医,固然有家学渊源,天然地她就需要继承老爷子医术的缘故。

  后来她深度进阶,又何尝不是因为她自己尝过怪疾缠身,无能为力的苦,所以才想多少在这条道路上多救些人的原因在?
  江慧嘉微微停顿了片刻,她看了看钱太太,又目光转动,落到钱定昆脸上。

  钱定昆今次的脸色又与上次有不同,上回江慧嘉看到他,他眼下发青,口角泛白,面色还微微地萎黄,却是一副精气不足的相貌。

  而今次再看他,他眼下的乌青仍然是有,可他口唇深红,唇角还生着燎泡,却又是一副虚火上升的模样。

  其实他状态不好倒也可以理解,毕竟钱大太太这个毛病,折磨的可能不止是她自己,还有关心她的家人。

  看钱定昆的样子,他与钱大太太称得上是夫妻情深。钱大太太病痛难愈,钱定昆因为着急而有种种表现,也不奇怪。

  可偏偏江慧嘉就还是觉得奇怪,她心中莫名一动。

  忽道:“钱员外,近期可有腰酸胫软,失眠多梦?”
  

  钱定昆是大商人,但他又是名声在外的大商人。自结下郑家这个亲家后,他还捐了个徒有名号的外九品员外官职,所以常人都叫他钱员外。

  “是有失眠多梦。”钱定昆不料江慧嘉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怔了下才答道。

  江慧嘉道:“我为钱员外把脉可好?”

  钱定昆伸出手,笑道:“江大夫瞧瞧,我身体可是有哪里不妥?”

  江慧嘉伸出手指探他脉门,只觉脉细而数。

  又仔细观察他脸色,心里渐渐有些底。

  钱定昆的毛病跟之前的烟柳是一样的,就是肾虚。

  不过他的肾虚又稍微复杂了些,所以气色表现上略有不同。

  此外,男女肾虚也有区别,这在治疗上自然又需区分开来。

  江慧嘉只道:“并没有什么,稍有些劳累过度,我过后开副方子,钱员外吃几剂便可。”

  并不直接说钱定昆是肾虚。

  肾虚这个事,其实并不算什么。

  但许多人总有个误区,以为纵欲就会肾虚,以至于说到某某肾虚,总会凭添几分暧昧色彩。

  可实际上导致肾虚的原因有很多,纵欲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当然,这些细节江慧嘉就没必要跟钱定昆解释了,她更加是连他“肾虚”这个话都干脆不说出口。

  毕竟依照大众的观念,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说他肾虚,这总有些尴尬。

  又何况江慧嘉还是女大夫,而钱定昆的妻子钱太太又正当面在此。

  钱定昆很是富态地笑道:“江大夫开的方子,钱某一定好好吃。只是不知我娘子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