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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医_第219页

  一句“原就稀松平常”,道尽了多少现实的无奈。

  古代山清水秀,大部分东西都可以算得上是纯天然无污染,但你要真以为这里是养生的好地方,那就大错特错了。

  白居易写《卖炭翁》,聂夷中写《咏田家》,张俞写《蚕妇》,分分钟告诉你,古代平民的日子有多不好过。

  当然,江慧嘉从前生活过的现代社会也没天下大同,这个就不好深想了。

  车行萧萧,入城镇,过乡村。

  从荆湖南路,到江南西路,到江南东路,到两浙路。

  又从冬到春,从春到夏。

  看过了飞雪绵绵,品过了春雨霏霏,见过了什么叫做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也体味过了春花娇艳,夏花繁华。

  越是往东去,一时一地风物的不同就越明显。

  虽然同属江南道,但与荆湖南路不同,江南东西两路和两浙路的“江南风味”明显是要更浓郁得多。

  或者说江南东西两路和两浙路一带,才更符合传统意义上的“江南”。

  荆湖南路古为荆楚南境,当地多有少数民族,当地人甚至还有被中原正统蔑之为楚蛮的。

  时至大靖朝,荆湖南路当然不再属于南蛮境,反而文化昌盛,经济发达。如今也被归入江南道,算是教化之地。

  不过西江南与东江南,区别仍旧是十分明显的。

  其中比较有意思的有几点。

  一是口音。

  江慧嘉在这次出游中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十里一话,百里一俗。

  十里西的一个地方,人们或许将“走路”说成“行路”,下雪说成“哈雪”,“打水”说成“打许”;十里东的一个地方,那“行路”就成了“缝路”,“哈雪”就成了“落笋”,“打许”又成了“打昏”。

  类似的例子还有好多,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章镖师的好处来了。

  许多的地方语言,江慧嘉和宋熠都听不懂,白果也成了个聋耳朵,反倒是章镖师,竟然能说多地方言,纵使都不太标准,可反正要跟当地人交流一般都是没问题的。
  

  江慧嘉也兴致勃勃地跟着学了些颇具特色的地方语言,此外,有事没事就跟宋熠学说官话。

  大靖朝的官话可不是现代的普通话,时人常有言“乡音是处不同,惟京师,天朝得其正”,说的也就是,大靖朝官话统一,说的都是京师语。

  此外,由于南北不同,江南一带还将苏州吴音称为南方雅音。

  越往东去,在城镇中,说南方雅音的人就越多,叫江慧嘉很是体会了一把吴侬软语的古典滋味。

  江慧嘉又问了宋熠为什么会懂官话。

  她穿过来就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所以自然就会说宝庆府方言,宋熠平常也一直是说宝庆方言的。

  宋熠说:“府学有先生专门教授官话的,我从前也零散学过些。读书人大多要学说官话,否则各地乡音都不同,日后去了朝堂,张大人吵架说广南话,李大人上奏说淮南话,周大人辩政又说成都话,朝堂岂不成了菜市场?琴要同牛说话,牛偏听不懂,却又怪谁去?”

  他言语幽默,逗得江慧嘉直笑。

  一路走走停停,宋熠游记记了不少,江慧嘉也特制了一块游医的幌子,还在幌子上系了个铃铛,又把幌子绑在骡车上,从乡村到城镇,从贫民到富家,零零散散也治疗了不少病症。

  不过因为她是女大夫,名声又没传到江南东路这边来,初时还是很遭质疑的。

  好在她这一行人特征明显,在她渐渐多治疗了一些病人后,名声也传开了,此后遭到的阻力就渐少。

  在他们的骡车行驶到两浙路的时候,杭州地界一乡绅听闻了江慧嘉的名号,还特地请她到府中,为待字闺中的小娘子治病。

  那位小娘子的病很是怪诞,她本来健健康康的哪里都好,可这趁着天气晴朗,她到花园捕蝶,谁知一时兴奋过度,双手举了起来——而这一举起,她的手就再也放不下了!
  一个青春少艾的小娘子,双手举在头顶上僵硬成一团,别说是放下,就是动都不能再多动一下,这场景别提有多怪异了。

  天下竟有这样的怪病,对许多人而言,那可真是想也想不到的。

  江慧嘉去了这乡绅家里,见了病人一面后,却是转身就走。

  乡绅的妻子过来追问她情况,她便悄悄对乡绅娘子道:“太太莫急,供我一间房,且等我换了男装,再来为小娘子治病。”

  第245章 怪病奇疗法

  为什么要换了男装才能治病呢?
  这里头自然是有原因的。

  话说江慧嘉这厢换了男装,又在白果的帮助下束好头发。她身材修长,在女子中也算是高挑的。如今扮做了男儿,但见玉面秀眉,目若晨星,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郎君。

  尤其是她本是女儿身,五官之精致自然远超寻常男儿,她又经历特殊,身上自有一股独特的从容潇洒气质,这时身着男装翩翩走来,当时就惹得白果小心脏乱跳,红透了半边脸颊。

  这男装却是江慧嘉出行前就准备好的,那时候她就考虑到出门在外,很可能会有用到男装的时候,所以特意照着自己的身形定制了两套男装。

  此时就派上了用场。

  江慧嘉在乡绅家太太的带领下,直接去到小娘子的闺房。

  此前江慧嘉还这样嘱咐乡绅太太:“还请太太不要着人通报,我们直接去见小娘子,重点是要出其不意。”

  乡绅太太十分不解:“这是为何?”

  江慧嘉道:“太太认为小娘子当真有病吗?”

  “难道不是?”乡绅太太很惊奇。

  江慧嘉笑道:“小娘子身体康健,原本是并没有病的。如今举手不下,我将其称之为情志失调。总之太太不要通报,不论我做什么也都不要打扰,明白吗?”

  乡绅太太云里雾里,嗯,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她诺诺地应是,几人到了小娘子的房门前,江慧嘉当先一抬手,就将房门推开了。

  这家的小娘子原本就因为得了怪病而焦虑难堪,正躲在屋里不肯见人,身边甚至是连丫头都不留一个的。这时候竟被人突兀推开房门,她顿时惊吓起来。

  她立即躲到屏风后,江慧嘉却三两步跟上,也不管旁的什么,上前就说:“这位娘子得此怪症,乃是风邪外袭所致,须得艾炙小腹丹田之穴。小娘子,小生为你脱衣。”

  说着,并欺上前去,伸出双手作势要解这小娘子的衣带。

  “啊!”这下还得了?

  小娘子惊恐地尖叫起来,双手立即下放,护住了腰带,惊怒道:“走开!登徒子!娘!阿娘救我!”

  她双手捂着腰,向着走在江慧嘉后头,此时已瞪大了嘴巴说不出话的乡绅太太跑去。

  乡绅太太接住她跌跌撞撞的身子,张了张口,脸上却只是又惊又茫然的神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家小娘子伸出小手攀住她手臂,可怜地对着她垂泪:“阿娘,我好怕……你怎地带了这样的人进来?你快赶他除去!”

  一边攀住乡绅太太的手臂寻求保护,一边抬手就向江慧嘉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