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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医_第291页

  好好一个年过的,倒不像是过年,反而像是在等待吊丧。

  正月初四,太子的病情已经算是彻底稳定了,江慧嘉给太子也用上了胸腔闭式引流,太子状况良好。

  她就留在宫中,一则照料不便移动的宋熠,一则继续担任太子的“主治医生”。

  然而大内仍旧封闭,宫里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太医们也都被拘在宫中,没一个被放出来的,又一次面临要上朝的大臣们痛苦了。

  而这一日的朝堂上变故之大,又惊呆了许多尚且游离在事故之外的臣子。

  先是有礼部右侍郎、太常寺少卿钱宜修上奏质问太子:一问开玺大典上太子为何未现身,二问初四首上朝,太子为何仍旧未现身!
  太子为何未现身,这问题还用问吗?
  怎么有人敢提这样的问题?
  这下可捅着马蜂窝了,不!这比捅马蜂窝还可怕!这简直就是直接在往皇帝心口插刀子啊!

  偏偏太子受伤的事情一直都是秘而不宣的,虽然事实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至少从明面上来说,太子受伤是“秘密”。

  所以钱宜修这两个问题从“礼法”上来说,又没有问错。

  这样的大事你太子都不现身,你是什么意思?没把储君当回事?太子不想干了?还是打算以后当昏君?

  大臣们屏息凝神,提心吊胆等待皇帝反应。

  是被戳到痛脚,勃然大怒,还是为顾全大局,忍这一遭?
  昌平皇帝的反应比许多臣子之前所能设想的还要激烈许多倍。

  “太子何等身份?汝是何等身份?区区一介微官,正职不理,功劳全无,也敢于朝堂之上哗众取宠,公然指问太子!”昌平皇帝抓起手上奏折,猛地投掷向大殿中弓腰执笏的钱宜修。

  这还不止,他甚至走下龙座,大步来到钱宜修身旁,一把摘掉他手中笏板,抬脚就往他心口踹去。

  “皇上!”众臣子心惊。

  皇帝一脚踹倒了钱宜修,愤然怒斥:“乱臣贼子,其心可诛!”

  简短八个字,却简直已然是对文臣最严重的斥骂!
  钱宜修浑身哆嗦,竟还梗起脖子,涕泪纵横:“皇上,臣一片忠心,日月可昭。太子殿下自回宫以来,虽册封太子,然而沉迷佛法,不理国事,不修朝政,储君之责,半点不担。长此以往,天下忧心,如何得了啊?”

  他哭得这样伤心这样认真,简直能叫闻者心酸。

  满殿之中,除了他的痛哭声,竟再没有一丝一毫旁的声音。

  这是真傻还是真不要命?

  或者是真的闭塞到根本不知道太子其实是遇刺了?

  他哭了片刻,又道:“皇上!殿下不但不理国事,也不近女色,东宫之中至今未有妃子受孕!臣并非是要置喙太子私事,也并非是要指责殿下,此实乃劝谏,求皇上明鉴!”

  一口气哭完了,他提起袍脚一起身,快步一奔,就兜头往旁边红漆立柱之上撞去!

  砰——地一声!
  惊呆了的众人没一个阻止他的,眼见着这人在立柱之上撞了个头破血流。一时倒分辨不清究竟是那立柱之上的红漆更红,还是钱宜修额前的鲜血更红了。

  徐德忙快步上前,蹲到他身旁往他鼻下一探,道:“皇上,还活着。”

  皇帝也似乎是才反应过来,顿时却更怒。

  “活着便活着!谁叫他撞的柱?真当他是青史可鉴的大忠臣?而朕是……”

  是什么?是昏君?是暴君?是要逼死诤臣的无良皇帝?  

  居然敢说东宫无子嗣!
  皇帝气得又摔了方才夺过来的笏板,大声下旨:“钱宜修胡言乱语,妖言国事,反心可鉴,拖出去斩了!立时处斩!”

  说着,一口气没上来,竟当场就呼吸急促,脸面涨红,似乎是随时都要被气倒下一般了。

  “皇上!”

  “陛下!”

  “官家!”

  大臣们、太监们、侍卫们,简直没有一个不惊慌的。

  尚书左仆射崔铮领头跪下道:“皇上息怒,求皇上收回成命,毕竟是正月里,何不网开一面,待细审了人以后再重新定罪?”

  众臣无不相随,纷纷向皇帝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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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5章

  朝堂上。

  崔相一言而出,百官相随。

  众臣这般浩浩荡荡一跪,却没能劝到皇帝,反而使得皇帝更加气怒。

  他手抚心口,气息急促,一时脸面涨紫,恼火道:“谁再敢求情,立时拖出去,一并斩了!”

  话音一落,他一甩袖,身体又是一个踉跄。

  徐德连忙过来扶住他,皇帝紧扣住徐德手臂,冷声愤然:“退朝!”

  “退朝——!”

  紫宸殿中,司礼太监的声音拖得又细又长。在辉煌巍峨的大殿内外悠悠回荡,伴随着外头远远的斩头的声音,顿时就格外多出了几分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开年以来首次的正经大朝会,就在这充满了鲜血的背景色中仓促落下帷幕。

  然而昌平皇帝这一斩,斩出的却并不是一个结果,而是真正动乱的开端。

  皇帝在大朝会上那怒极而颤抖的身体,以及那几乎喘不上气来的糟糕呼吸状况,又如何瞒得过众臣的眼睛?

  何况到最后,皇帝还匆匆退朝。

  一时间,汴京城中更是暗潮汹涌。

  人们无法不揣测:“皇上隐瞒太子状况,又突然之间如此愤怒,可是因为太子身体已经不好了?”

  “皇上毕竟已经是过了知天命之年了,如今已年近花甲,在历代帝王中都算得上高寿。”

  “皇上的身体莫非也不成了?”

  种种揣测,无不使人心惊神动。

  汴京城西,崔府。

  左相崔家,又被附近街坊戏称为崔半坊。意思是说一个崔府就足足占了半个坊区,可见崔府之大。

  崔相公姓崔,这个崔不是寻常的崔,而是清河崔氏的崔!

  虽说自唐朝以来,门阀世家之力就开始遭受到极大的打压,然而真正的千年世家,名门豪强,又岂是那样轻易就可以洇灭的?
  朝代时有更迭,皇帝都常常换人做,可一些累世名门,他们或许有时兴盛,有时衰落,他们的传承却往往历经数个朝代,依旧经久不灭。

  崔家就是这样的,从魏晋以来,沉浮千年都不曾消亡的,真正的传承世家!

  “二娘子!”崔府,小清园中,匆匆奔来一个小丫头,“外头回话的来了,说是太子妃娘娘那里还是不许人进宫探望呢!”

  崔琬失望地又坐回了圈椅中。

  想起先前偷听到的父亲与母亲的谈话,父亲说怕太子殿下不好了,要母亲注意约束家里,崔琬不由得便开始很是担心起身为太子妃的堂姐来。

  崔家太大了,身在内院的崔琬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个时候发生在外院的事情。

  笃行居,静室。

  崔铮已经盘膝独坐静室许久,每当他心中有难以决意之事时,他都会到这静室来独坐。

  可今日情况却又有些不同。

  却见那静室一侧,悬挂了一幅秋山独行图,这时那图画却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给凭空掀开了,后方现出一道幽幽的门洞,不过片刻,洞后钻出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