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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医_第362页

  他的语气严肃有力,又并不咄咄逼人。

  至于太常寺丞是什么官,其实大多数百姓都是不懂的,但是今科状元是什么,大家却都听得懂。

  在民间,状元郎简直都是被神化的。百姓们不在意什么太常寺丞,却在意宋熠状元的身份。

  “是状元郎!”

  “状元郎都来啦……”

  “还有好多太医!”

  百姓们更加分不清太医和普通医官的区别,只觉得状元郎就是文曲星,而太医,那必定是神医无疑啊!
  但凡能活,谁愿意死呢?

  要是可以太平,谁喜欢拎着脑袋去暴动呢?

  乱民们虽然还有迟疑,可大多数人显然已经心有松动。

  宋熠目光锐利如箭,仿佛比他手中未射出的箭还要可怕般,钉在乱民中间。

  他猜想,像这样的暴动必定不是毫无头绪就能起来的,其中九成可能有人煽动。如此前被他射杀的那个挟持张英标的灰衣汉子,他就必然是其中的关键人物之一。

  如果可以,宋熠根本不想射杀此人,但当时的情况太紧张,不杀人不足以立威,纵是不愿,宋熠也只有这样选择。

  这个时候,他端着箭与乱民对话,一边在想办法说服大多数人,一边他其实更想找出藏在人群中的那些别有用心者。

  然而也不知是他的威慑效果太好,还是某些人心知事不可为,因此果断放弃。眼看说到这里,乱民们都要软化了,可宋熠设想中的那些人,竟一个都没再出现。

  而乱民们虽有软化迹象,可真正不再堵门,而选择往后退的,却几乎没有。

  宋熠便继续道:“既来此处,本官必是要入城的,各位太医大人也将入城。诸位都是我大靖子民,今日之事,首恶已诛,还请各位即刻归家,余事有我担保,必不再追究。”

  顿了片刻,他语气严厉起来:“然而若有心怀不轨之徒,仍然恶意煽动无辜百姓闹事,或者想要趁乱出城,则本官必将其视之为谋逆,就地捉拿甚至斩杀!”

  说着,他弯弓举箭的双手微微动了动,仿佛是在寻找射杀目标。

  被他目光盯过的人无不觉得身躯刺痛,心胆发寒。

  虽然事实上他离众人还很有些距离,虽然他的箭能射到人,并不等于他能看清在场每一个人的形容模样。

  可是没有人会愿意拿命去挑战他的箭。

  “但凡谋逆者,待我上奏皇上,必罪诛九族!”

  诛九族!
  终于说出这一句话,宋熠双腿微微一夹马腹,他座下的枣红马儿便立即开始迈动四蹄,缓缓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他一动,他身后的众多禁军则更加开始缓慢移动起来。

  张英标仿佛满血复活,这时终于悿起肚子,大声吼道:“还不快回去?杵这儿做什么?没听见宋大人说吗?谋逆诛九族!”

  “跑啊!”

  终于,后方也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声。

  乱民们吼的吼,叫的叫,当真来时如潮涌,溃时如蚁散,一忽就退向了城中。

  第406章 离奇失踪的县令

  平县,地处南京商丘与东京汴梁之间,在地理位置上与两都呈现三角对峙。

  当然,实际上平县的重要性是远远无法与南京和汴京相比的。这个谁都知道,相比起起两京,平县就有如两轮皓月旁的一颗小星星,夹在一旁,委实起不了眼。

  然而饶是如此,作为接近中央的上等县,平县的繁华还是要远超地方小城。

  可惜不论曾经多么繁华,瘟疫一来,一切也都成了虚妄。

  往往越是在人口集中的地方,瘟疫爆发起来,威力反而还越大。

  平城地方不大,人口却多,又经历过一番民乱,当宋熠和江慧嘉等一行人进来,只见到城里的景况,何止是一个萧条了得?
  “宋大人这边请!”死里逃生的张英标一边擦着汗,一边十分热情讨好地引着宋熠往县衙走去。

  宋熠方才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不耗心神耗精力的,他虽然因为打猎而练出了一手好箭技,但弓马上的事,论起娴熟还是无法与真正的武将比。

  长时间弯弓却不射箭,这个动作保持起来,甚至比不停地张弓射箭还要难,这个时候宋熠其实已经到了所能支撑的边界线上了。

  他双臂藏在宽大的袍袖间,甚至因为脱力而有些隐隐发抖。

  但他非但不能说出来,还要强做若无其事。

  平城的城门又再次被封闭起来,四散的乱民们早已散入城里,混在普通百姓中,根本不能分辨。

  或者说,这些乱民本来也都是普通百姓。

  因此宋熠十分清楚,这个时候自己必然还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不能出一丁点差错,否则要是再来一场暴动,只怕他都要陷到这平城里头。

  八百禁军也同样入了城,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不是真的大军,区区八百人而已,与其留在外头继续扯大旗唬人,还不如放到身边。

  虽然只有八百人,可是有禁军开路,更携来时威势,宋熠一行所到之处,来迎者无不恭敬。

  “张大人,县尊为何不在?”宋熠问。

  张英标顿时苦脸道:“好叫宋大人知晓,下官是当真支撑不住了啊!从十日前应天府传来瘟疫消息,到后来收到府君锁城手令……当天方大人才下令锁城,晚上他人就不见了,下官也找得他好苦!“

  “方县令不见了?”宋熠一惊。

  他之前称县尊,那是客气尊敬的称呼,可张英标说出的消息太惊人,以至于宋熠脱口就直呼了方县令。

  平城县令居然十天前就不见了,张英标能勉强锁着城支撑十天,确实很不容易。

  宋熠再看张英标,顿时再没了先前的轻视。

  但随即他的脸色又是一变:“方县令既是十日前便已失踪,张大人为何不上报?瘟疫之事,也并非锁城便能解决,十日时长,张大人为何不向外求救?”

  虽然是锁城,然而宋熠心知肚明,这锁的永远都只可能是普通的老百姓,还能锁到他张英标不成?

  县令不在,县丞张英标就是平城最有话语权的人。

  他如果早早上报一切,皇帝派遣钦差的时候就不会只派魏和光带队去南京了,最起码,平城这里也该当时就分派一队人过来。

  要知道,平城离汴京可是比南京还要更近百里路程的!  

  到时候南京的瘟疫治了,结果平城这边的瘟疫却泄露到汴京,那大靖就危险了。

  一瞬间,宋熠联想到太多。

  从离奇失踪的方县令,到胆大包天瞒报疫情的应天府尹,再到冒险越级上奏的应天府同知。

  还有路遇的逃瘟疫的妇人,平城的暴乱等等。

  一切的一切,虽然混如一团乱麻,可宋熠却隐约感觉到,仿佛在暗处,有某一只无形的大手抽住了乱麻一端。

  他为自己隐约的猜测而心惊,又觉得自己猜想得太没道理,太没头绪。

  可是虽然一时理不清这一切的根由,宋熠却再不敢将这次的治疫当成普通治疫来看待了。

  这绝不仅仅只是要治理一场瘟疫而已。

  而他责问过张英标之后,立时也想明白了。

  就算张英标上报了平城的情况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