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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医_第442页

  真要都能弄明白,眼下这位太医就不会用人参附子汤了,而世上又何来庸医?

  灵活运用,这本来就是一个既考验智慧,更考验胆气的高标准。

  要有智慧,还有胆气,此时此刻,江慧嘉该怎么做呢?

  孙太医用人参附子汤,应对濒死急救,本不该说他有错。即使今日做了脉案,往后追究查证起来,也不会有谁说他用错了药,导致急救失败。

  只能说陛下本就大限到了,人力难救。

  更何况,人参附子汤本就是众太医推敲一致后才得以应用的。

  这,其实又何尝不是他们自保的一种智慧?
  那么,江慧嘉要打破这种智慧吗?

  江慧嘉其实无意针对谁,可她也同样的需要自保!
  而被架到了神医这个位置上,她自保的标准必然又不能与他人相同。

  心念电转间,江慧嘉只对太子说:“殿下,我需为陛下针灸。”

  太子道:“可。”

  江慧嘉手在腰间一抹,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手指弹动,如射飞花,瞬息间便将昌平帝十指都刺了个遍。

  还是她常用过的急救之法:十宣刺血。

  昌平帝十指间立刻有颜色深浓的血液流出,旁观众人无不心惊,立即纷纷低头,不敢直视龙体。

  十宣刺血或许不算什么,难的是被放血的这位不是寻常人,而是当今皇帝!

  皇帝眼看就要命竭了,你上来就给他放血。你这是在救治陛下,还是在刺杀陛下呢?一个弄不好,这可真是要命的。

  江慧嘉不怕吗?

  其实,她也会怕。

  可十宣刺血后,她仍然继续坚定地刺下银针。接下来,行针人中、涌泉、百会、足三里……

  片刻间,昌平帝大叫一声:“明灿!”

  一下子,他竟直挺挺从床上坐起来了。

  随着这一声,众人无不心跳加速,或惊骇,或惊喜。

  江慧嘉立刻退开,对徐德道:“请内相赐笔墨。”

  徐德忙叫身边小太监奉上早备在一旁的笔墨,江慧嘉提笔写药方:“羚羊角、水牛角、生地、玄参……”

  竟全是清热营心药物。

  这个药方论理还是要经过太医局论证才可以给皇帝用的,可此时的众太医又哪里敢再去论证江慧嘉的方子?
  

  孙太医捧着这份写好的药方,却是眼巴巴看着皇帝。

  昌平帝手抚心口,又缓了片刻,才终于叹一声:“去罢,江神医用药,还需问朕么?”

  末了,他也不再问江慧嘉自己还能有多久,只说:“徐德,去取朕遗诏来。”

  遗诏!

  原来他竟不知在何时,早已写好了遗诏。

  第494章 大靖朝继承人的秘密

  昌平年在经历了三十三年的起伏变迁后,终于要迎来了它最后的落幕。

  遗诏一出,在场众人尽皆伏跪。

  还有悬念吗?昌平帝会在遗诏中写什么?
  徐德高声念诵:“朕以眇躬,嗣守祖业,先后三十又三年矣。宵旰忧勤,图臻至治,夙夜兢兢,惟恐有负先帝付托……”

  “所幸继统得人,亦复何憾!皇太子秦恒聪明仁孝,德器夙成,伦序当立……着告于宗庙,百官同佐,即皇帝位!”

  最后:“诏谕天下咸使闻知。”

  使百官,使众臣,使天下都知晓,朕的皇位要传给太子啦!
  没有悬念啊,这果然是传位给太子的诏书。

  从头到尾,由始至终,昌平帝就没有过分毫动摇,他的大位,只愿意传给太子!

  可尘埃落定的这一刻,还是有不少人从心底里被激出一股白毛汗。

  纵是没有悬念,也无人不紧张。

  一个旧的时代马上就要过去,新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而这位马上要登基的新君,他到底会怎样治理这个国家呢?
  诏书传下,使众臣共同验看,同做验证。

  百官众臣齐诵接旨,身为左相的崔铮率先挽留昌平帝:“陛下啊!”

  昌平帝勉强靠坐在床头,闻声摆摆手。

  他还有最后的时间。

  很快,在他的吩咐下,众臣退出皇帝寝殿,独留太子相伴。

  江慧嘉也退开了,但她被要求候在门外,以便随时为皇帝施诊。

  说实话,江慧嘉是不太愿意蹲守在这个位置的,因为她的五感远较常人更为敏锐。站在寝殿门外的话,她能听清楚里头皇帝与太子的每一句对话!
  而这对正在进行着最后权利交接的父子,此时所说的每一句话又都如此惊人。

  昌平帝先道:“顺常啊。”

  太子秦恒,字顺常。

  恒,久远也,因阴阳之恒,顺天地之常。

  这个名字,亦如先帝对景安王的“取之明灿”。

  “取之顺常”,也同样包含了昌平帝这个父亲对秦恒这个儿子的无尽期许。

  同样,这个名字很少有人会叫,除了昌平帝,偶尔能喊上几声。

  秦恒没有说话。

  昌平帝叹一声:“你当真是铁了心,绝不与女子圆房?”

  门外的江慧嘉:“……”

  虽然现在的气氛很沉重,但昌平帝开篇就这么劲爆,还是很容易让人瞬间脱离状态。江慧嘉真的很怕自己会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在某个瞬间露馅好嘛!
  这要是让这父子俩知道她在外头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知道她这神医的光环能给她免伤几成?
  要命啊!
  江慧嘉真是感谢自己最近多经历练,这时候不但完美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甚至就连呼吸心跳,她都不乱分毫。

  太子声音很轻,很坚定:“既是罪孽,身怀罪血,何必传承。”

  所以,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出生是带着原罪的!
  这道身世的伤,没有人能够为他治愈。昌平帝不能,太子妃不能,江慧嘉虽号称神医,也不能。

  昌平帝苦笑一声,微微带着气音:“明灿啊,朕就要去了,你却还是连骗一骗朕都不愿……”

  太子却道:“我若骗你,只怕你才更要不安。”

  他没有称“孤”,而是用“我”为自称。

  片刻后,他又蹦出惊心动魄的一句:“听闻,太子妃怀孕了。”

  门外,江慧嘉目光微垂。

  太子并没有与太子妃圆房,可太子妃却“怀孕了“”。而江慧嘉回来时又见过太子妃,她判断过,太子妃其实没有怀孕。

  但“太子妃怀孕”这个消息,又是昌平帝亲口说出。

  那么,这个昌平年最大的秘密,就要在此刻揭晓了吗?

  昌平帝有一瞬间又呼吸急促了些,他连着喘了好几声,又叹道:“借口罢了,你也知晓。不过,元寿的孩子,还有五六月便能出生了。”

  元寿?

  这是一个江慧嘉不曾听闻过的名字。

  是谁?

  太子则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所以,父皇让太子妃假怀孕,是希望等大兄的孩子出生,叫这个孩子记在太子妃名下?”

  太子称“元寿”为“大兄”!
  什么大兄?
  依照昌平帝的行事风格,他宁可传位给命不久矣的太子,都不愿意选择与自己一母同胞,又是亲手养大的,健康的景安王。

  那这个被太子称作大兄的元寿,总不可能是昌平帝堂兄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