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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霖春_第103页

  老太太也就嘴巴喊得厉害,她还真不敢去宣平候府前和衙门里去闹。这两个地方的主子都欠着夏祁的情呐,她真要去闹,影响的只会是她儿子和孙子的前程。

  即便老太太偏执症犯了,真想要去闹,凡事都掂量利益得失的夏正慎也必会拦着她的。

  老太太不敢去闹,可不代表她不敢打骂夏衿。等她回过神来时,顿时气得七孔生烟——她竟然,被视如草芥的小孽畜指着鼻子给骂了!
  岂有此理!

  “你这个……”她一巴掌就朝夏衿扫过来。

  “衿姐儿!”

  “妹妹。”

  舒氏和夏祁一阵惊呼,然后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老太太这一巴掌不但没扇到夏衿,反正自己身子一歪,就朝旁边的桌子上倒去,把桌上的茶壶茶杯撞得落到地上,“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娘。”夏正慎大惊,连忙跟老太太带来的婆子一起上前扶起老太太。

  老太太倒是皮实,这么摔都没把她摔坏。她被扶起刚一站稳,指着夏衿便要大骂,却不想夏衿脸色一变两眼一瞪,猛地叫了一声:“滚!”

  老太太的两耳被这一声震得“嗡嗡”作响。可这还没完,夏衿那目光忽然就变得凉飕飕的,在她脖子上来回扫视,老太太忽然有一种被人往脖子上下刀子的感觉,只觉心里发寒。她生生打了个寒战。

  这种感觉,让老太太十分害怕,禁不住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望向夏衿的目光满是惊恐:“你、你……”

  “出去,马上、立刻,滚出去!”夏衿指着门口道。

  “走,快走。”老太太忽然觉得腿脚发软,催促着夏正慎赶紧离开。

  这浑身冒着杀气的夏衿,任谁看了都害怕。夏正慎都不待老太太催促,扶着她就快步往外走。走到门口还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跤。

  看着老太太和夏正慎像是被鬼追一样仓惶逃窜,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跟以前威风凛凛的样子完全相反,夏正谦、舒氏、夏祁,以及留在屋子里的下人,一个个全都张大了嘴,像是被谁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夏衿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他们一眼,转身出了门,回了自己院子。

  以前呆在夏府时,她这里逞一时之痛快还嘴骂了老太太,那边夏正谦和舒氏就要被老太太责打罚跪,受尽凌辱,所以她只得强忍着,日子过得着实憋屈。现在分家了,老太太的手够不着了,她今天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这还不算完,她得找时间去给老太太下点药,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才好。否则,三天两头来闹腾,烦不胜烦。

  菖蒲是跟着夏衿来正院的,刚才夏衿的那浑身杀意的模样,她全部看在了眼里。这一路上,她都噤若寒蝉,磨磨蹭蹭地走在后面,离夏衿足有十步远。

  夏衿觉察到菖蒲的害怕,也没做任何安抚举动。让这些人对她心存敬畏,比给赏钱的效果都还要来得好。

  “对了,去告诉太太,跟她说把宴会的消息通报给老太太的是天冬的娘。你再告诉她,慈不掌兵。今天要是不严罚这些人,往后家里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菖蒲被夏衿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便赶紧应了一声“是”,小心奕奕地抬眼看夏衿,见她再没别的吩咐,这才急匆匆转回正院去了。

  夏衿回到清芷阁,喝了几口茶,拿起桌上的书,正要接着往下看,就听门口处传来脚步声,紧接着菖蒲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姑娘,老爷来了。”

  夏衿眉头一蹙,将书放在桌上,应道:“知道了。”站起来走了出去。

  夏正谦已在外间坐着了。

  “爹。”夏衿唤了他一声,坐到了右边的座位上,吩咐菖蒲,“上茶。”

  夏正谦表情沉寂,紧抿着嘴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菖蒲上了茶来,又退了出去,他才抬起眼来,望向夏衿。

  夏衿也不惧怕,直直地与他对视。
  

  夏正谦轻咳一声,转过头去,半眯着眼睛望着门外,似乎在组织语言。夏衿也沉默着,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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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谈心(210粉红+)

  半晌,夏正谦才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祖母和你大伯这样闹下去,总会受到惩罚。你,不要弄脏了自己手。”

  夏衿一愣,愕然抬眼看着夏正谦。

  她以为夏正谦来责骂她的。毕竟她的行径,在这讲究孝道的时代简直称得上离经叛道。以夏正谦从前那愚孝的性子,狠狠地骂她一顿都是轻的,打她两巴掌都有可能。

  她也做好了被责罚、然后与夏正谦争吵的心理准备。

  却不想,夏正谦对她不但没有一句责怪之语,反而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夏正谦没有看她,仍然望着门外,兀自说下去:“爹知道,爹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让你们母子三人吃尽了苦头。你被堂兄下药,死而复生,你堂兄没受一点责罚,你和你母亲反被罚跪责骂。你性情大变,将老太太恨之入骨,又把母亲、兄长护在身后,这都是爹爹无能,爹对你这种变化特别能够理解。”

  夏衿眨了一下眼,转过脸来,也面对着门外,静静地没有说话。

  “爹被请去给罗公子看病,留在府上,最后下狱,都是你设计的吧?”夏正谦又道。

  夏衿瞪大了眼睛,愕然地转过脸来,望着夏正谦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夏正谦依然没有看她,继续道:“爹不是傻子,这段时间将事情串起来想想,也能想得明白。”

  他终于转过脸来,看向夏衿,目光温柔慈爱,没有一丝责怪:“我才知道,我女儿长大了,知道动脑子,能利用一切手段,达成自己的心愿了。爹很惭愧,也很自责。要不是我没护好你们,你小小年纪,又怎会活得这样累?你只需想着穿什么新衣,绣什么花样,何必步步设计,精心谋划,使尽浑身解数来布这么一个局?”

  夏衿没有避开他的眼光,直直地与他对视着,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夏正谦脸上露出个自嘲的笑容。他转过头去,依然望向门外:“说真的,爹爹打心眼里感激你。要不是你弄的这些计谋,爹爹怕是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把老太太认作亲生母亲,任她责骂,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当牛作马,让你母亲和你们兄妹受尽委曲。”

  话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终于哽在了喉咙里。

  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了情绪,接着道:“回想这许多年,我真像做梦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人作贱了这么多年,活得没有一点骨气。”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衿姐儿,爹爹也恨,恨老天不公,何以让我遇到这样的事,连亲生母亲是谁都不知道,一心把别人当成了亲生母亲。我恨我一心愚孝,以至让你们母子三人委曲了这么多年。”

  “可是……”他转过头来,望向夏衿,“我虽然恨,却并不想报复任何人。这些都是命,谁也抗争不过命运。要是整天怨老天不公,怨自己的命不好,那些做乞丐的,那些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卖儿卖女的,岂不是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我不怪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