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科举之路_第310页

  但眼前这人,是沈怀舟。

  自家师父。

  教养规矩的楷模,处处守礼非常。

  一丝一毫都不越了规矩。

  如今,不仅大胆的拿出两张伪造的路引。

  还诱拐她,让她私逃。

  这也太诱惑.
  呸!
  这也太吸引.
  呸!
  这也太胡闹了!

  “师父,别闹了,朕还要批折子,而且朕身子都好了,以后再也不做危险之事,师父大可放心。”

  她赶紧保证一句,怕他不信,又接道:

  “以后,也一定会老实,不用武。”

  “师父很担心。”

  他接过她的话,缓缓启口:
  “师父只希望,我家玉儿一生,平安顺遂,健康常乐。”

  “不求她勤政爱民,不求她仁厚礼贤。”

  他又低下头,看着她连夜批阅奏折,而起了厚茧的手指。

  “师父是认真的。”

  万事考虑良久,下定决心。

  他以后会护着她。

  让她只做自己,不做这孤寡之巅的帝王。

  他是师父,总是要为她着想的。

  天下万民,天下苍生。

  这责任太大,担子太重。

  他的琉玉。

  如今不过十四,连夜操劳,身子更是败坏彻底。

  不做了。

  他想。

  他们不做这皇帝了。

  “师父,已经晚了。”她叹了口气:“如今朕,退无可退。”

  第339章 治太傅的罪

  沈怀舟听到这句话。

  眼眸暗了一下。

  他看向御书房窗棂外被积雪快压垮的枯枝。

  那枯枝枝丫脆弱,被这大雪覆盖,承受千般重的外力,终于咔嚓一声。

  断了。

  枯枝掉在雪地之上,被门外的小宫女捡起来,丢在了火炉灰堆的墙角,蒙上一层灰烬,再无人注意。

  突然,掌心被指尖刮了一下,沈怀舟收回目光,看向身侧,一直牵着他的手的琉玉。

  年少的帝王,一身滚云盘龙金袍,并肩坐在他身侧,个头已经长高不少,褪去稚气,气质沉稳,又庄重。

  “两年前,朕第一次早朝,入金銮大殿,坐在那龙椅之上,师父知道当时朕想的是什么吗?”

  他收敛心神,问了句。

  “什么?”

  “朕在想,这龙椅太过宽大,左右无依,后背无靠,坐在上头,还要时时刻刻保证龙威,当真难受的要死。”

  她想到当时的心境,忍不住苦笑出来。

  “但若朕不坐在这龙椅上,我大魏百姓,便被苛政所扰,被贫瘠所累,朕很不甘心。”

  “入朝那几日,几乎夜夜无眠,对内,国库空虚,对外,奸佞乱臣,当真没一事顺心,但那时,师父竟然和朕说,要请辞,朕当时真是.”

  她不自觉的捏紧他的手。

  “特别生气。”

  四个字。

  几乎可以说的上咬牙切齿。

  连回忆都不想回忆。

  沈怀舟看她这样,不知怎么的,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苏琉玉一想到当时,就气的不轻。

  “即便朕再苦,至少心里想着,还有人可以陪着,遇到踌躇不定的政令,还有人可以商讨,只要师父在朕身边,不管是考学还是勤政,都无太大差别。”

  她认真看着他的双眸:

  “现在朕亦是如此,不管是隐居,还是当朝,对朕来说,都一样的。”

  “有师父辅佐在侧,朕心中安稳。”

  或许是这大殿的炉火烧的太旺。

  又或许是掌心交握的手太紧。

  沈怀舟浮躁而担心的心,慢慢落在地上,踏踏实实,又滚烫滚烫。

  “师父自然会一直陪着你。”他接了一句。

  “一直陪着?”

  “一直。”

  “那好。”苏琉玉抽回手,拿起小几之上的两份路引,啧啧两声:

  “竟然师父答应不走,那朕便要好好和师父算账了,这伪造路引之罪,还望师父坦白从宽,哪个这么大胆子,敢在朕当政之下,做违法之事,朕定不轻饶。”

  沈怀舟:“.”

  苏琉玉一脸严肃,看着这路引。

  “朕来看看,是哪位知府的加印。”

  她把路引翻了一面,但还未细看,就被沈怀舟劈手夺了一步。

  “如今,你倒反过来,治师父的罪了。”他笑的一脸纵容:“那还望皇上,可以从轻发落。”

  苏琉玉瞬间怂了。

  她咳了一声,龙威不减。

  “罢了,念在太傅教导朕良久,朕就不追究了,但罚肯定是要罚的。”

  她凑近他,小声开口。

  “年节三日,和师父一起在家中过,可以吗?”

  “依你。”

  他说完,又想起一事。

  “五日前,你去京郊送太子殿下,为何重伤?”

  提到要事,苏琉玉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元帝身侧的血滴子,意图杀了朕。”

  暴雪已经停了。

  沈怀舟进宫的消息,又传入了各个衙门。

  那些个文臣下了职,一窝蜂的往沈埕安府上跑。

  “太傅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皇上为何要打大元?”

  “咱们好不容易国库有点钱,可不能重创啊。”

  政三省的老臣把沈埕安围住,前厅吵吵闹闹,沈埕安被这帮子烦的没办法,老声如钟的吼了一句。

  “各位大人别吵了,容本官说一句。”

  前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大人快说,我等都急死了。”

  尚书令又催了一句。

  “本官觉得,这大元该打。”

  九个字,让这帮子老臣吓了一跳,险些没给气死。

  “沈大人,你老糊涂了,那可是大元!”

  “咱们大魏,百姓安乐,干嘛要打仗。”

  “本官觉得,咱们应该拼死谏言。”

  “谏言个屁!”

  沈埕安活了五十多岁,第一次爆粗口。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刚刚脸红脖子粗的老臣吓的直接闭嘴了。

  老沈,说脏话了?
  老沈,骂人了?

  老沈,疯了吗?

  沈家的家规,那可是像教科书一样照搬到各个世家里头的。

  礼仪典范,看看沈太傅就知道了。

  如今,沈埕安竟然骂了脏话!

  这猪上树了吗?

  沈埕安气的要死。

  “你们真以为,皇上这五日是感染风寒?”

  “皇上那勤政的样子,恨不得一天十二时辰都窝在御书房,还罢朝?”

  “这五日,皇上差点没命,被大元那帮狗贼,差点杀了,好不容易养好伤,你们这帮老头,还惹皇上不痛快!”

  喝——

  众老头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什么!
  敢杀他们皇上!

  反了天了!

  不要命了!

  跟他干!
  刚刚闹的最凶,说拼死谏言那一位,立马站了出来。

  “这大元太猖狂了,国宴之上就那么放肆,皇上要出征,是对的!”

  沈埕安:“.”

  你这个墙头草,倒的太快了吧。

  “尹老说的对!咱们皇上招谁惹谁了,敢在我大魏地盘,欺负咱们皇上,同僚们,本官建议,立刻出征!”

  沈埕安:“.”

  喂喂喂,尚书令,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
  你不是说国库空虚不能折腾吗?
  “不行,本官要进宫看看,皇上估计还在批折子,本官心中难安,必须劝劝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