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科举之路_第454页

  承明外殿,一下子空旷出来。

  “林斐兄,这么晚是有朝务?”

  策马而来的林斐,胸中喘气,嗓音嘶哑。

  “琉玉兄,我听说,你喜欢女子,是不是真的。”

  “.”

  苏琉玉想把折子砸到他头上。

  “你这么老半夜,就来问这等无聊的事。”

  林斐松了一口气,笑的一脸痞气。

  “那我就放心了,我最烦有人说你。”

  苏琉玉白了他一眼。

  “快回去吧,天色不早,回程当心。”

  林斐笑意松了松。

  他看向苏琉玉的龙袍。

  声音大了不少。

  “琉玉兄,你不喜欢女子,若有一日,你钦定皇夫,可否考虑考虑我。”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苏琉玉准备从新拿起御笔的手一顿,僵在半空。

  她从御桌前站了起来。

  两人中央,隔着十步的距离。

  她走近一步,眸中未见起伏波动。

  “朕可以考虑。”

  五个字,似星火燎原,炸在林斐耳侧。

  他身子一僵,觉得脑中混沌不知何处。

  “这样,后宫寝殿多,不如你选一处?”

  这么快!
  林斐心砰砰的跳,看她走近,有种想要逃的感觉。

  “但你兵部的职位怕是要辞了,后宫不得理政,一切为国为民的新政,你都不能参与,你林家虽闲职,但为了避嫌,你爹的职位也要撤下来。”

  “什么!”

  “难道朕说的有错吗?朝堂之上,忌讳偏私,朕要的,是心中清明的朝臣,一旦朝廷官员偏私,如何能理政?”

  “太傅任职正一品大员,你当他为何不上朝,他那性子,都不能保证公正二字,何况是你?”

  “朕与太傅相处五年,他政见犀利,即便是如今姜国相,都不及我师父半分。”

  “但他多偏袒朕,一旦涉及朕,便会多加钳阻,心有偏颇,不堪当政。”

  第489章 天家无情
  烛火映照下的大魏天子,威严尊贵。

  腰上的王珏随着行走摆动,其上篆刻‘受命于天’时时不敢相忘。

  两人之间还差三步。

  林斐想逃。

  但身子僵硬,腿脚发麻,挪不动脚步。

  他定定的站在承明大殿正中央。

  只觉得窗棂秋风寒刺骨,让他的酒意,醒了大半。

  “入住后宫,册封金宝,从此便在御前侍奉,但朕心中存安民之道,朝务之上,余下时辰只想就寝,就连喝酒,都要算计时辰,生怕误了朝事。”

  “你林斐南城立誓,为国为民,仕途五载,如今因为这句话,一腔报复埋没后院,你甘心吗?”

  甘心吗?
  林斐死死咬住牙。

  “若你甘心,明日,朕会让礼部册封吉日,正宫皇夫金印,朕递交于你。”

  苏琉玉在林斐身前站定。

  十句话,十步。

  两人,咫尺之遥。

  却又相隔万里。

  直到,苏琉玉朝他递出一只手。

  那只手,纤弱细骨,玉滑柔嫩,虎口因为练武,有细微薄茧,掌心向上,纹路清晰可见。

  只要他伸出手。

  只要他握住。

  便可,携手一生。

  承明大殿龙纹地毯上踩着的黑色皂靴动了。

  少年退后一步。

  这一步,似千金。

  他重垂眼睫,眼落之处,是龙袍衣摆上金绣的日月山河祥瑞图。

  代表大魏江山一统,至尊无上。

  他躬下身,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垂直悬挂半空。

  同时落下的,还有一滴快速消逝在龙纹地毯上的泪。

  “臣林斐,此生愿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谢皇上今日提点。”

  苏琉玉伸出手僵在半空,又缓缓落下。

  “明日去吏部,接任兵部侍郎一职,国宴后,入金銮殿议政。”

  林斐跪了下来。

  “臣,遵旨。”

  秋风袭袭,寒凉刺骨。

  夜幕弦勾之月高挂,把漆黑宫道之上的人影拉的老长。

  突然,他驻足停下,遥遥看向来时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承明大殿。

  他眼眸清明,未见醉意,只缓缓吐出四字。

  “天家无情。”

  她心里,装的下绵延江山,装的下千万百姓,却独独装不下,情意绵绵。

  他林斐要的,何尝是这个。

  从来不是。

  但最知圣意是他,岂会不懂她的意思。

  她缺能臣,缺亲信,缺肱骨,缺耳目。

  他助她就是了。

  子时之夜,林府灯火通明。

  周氏看他回来,一双眼哭的红肿。

  刚欲开口,却被打断。

  “娘,提亲吧。”

  承明大殿,烛火笼罩。

  苏琉玉坐在案台前,心思沉稳,描绘草图。

  突然,那尖细的笔尖碎裂,她豁然站起,一拳砸在御桌之上。

  这声音极大,震的殿内四角龙柱上的盘龙隐隐颤抖,嗡嗡而鸣。

  一双手从她身侧伸出,把她砸在御桌上的手,死命拽了过来。

  “火发出来了,就好了。”

  沈怀舟看她气的不轻,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轻声安慰一句。

  “朕就刚刚,他未进殿那会,准备把明年新政递交他手,但如今,怎敢放权?”

  “朕这三年,朝中寡助,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回来,能缓一口气,轻松一会,现在倒好,计划落空,以后见面必定尴尬。”

  “唯一一位,朕真心交托腹背之人,以后,便只能恪守君臣之礼,朕这心里,实在难受。”

  三年同窗,情谊匪浅。

  如今道破这一层,如何还能向往常一样无拘无束的相处。

  她对兄弟,可以大胆放权。

  但如今,如何敢?
  沈怀舟用手给她顺着气,也不敢再劝。
  

  他其实想说。

  这林斐是个胆子大,肯直言的。

  但你偏殿那位,怕也有这个意思。

  自家徒弟不开窍,如今这还没放权,就气成这样。

  要是知道放了权的人有这心思,莫不是要气出病来。

  “朕要的是纯臣,原以为这小子最让朕放心,现在给朕来个这么大惊吓。”

  苏琉玉坐回龙椅之上,心中烦躁。

  “朝中以后不缺能臣,他有这心思,真心待你,又是自幼的情分。”

  苏琉玉只觉得他师父压根不懂。

  “林斐从小课业是不好,但他领导力超群,不说考学,就说为政这两年,他任职县令,当值后政绩斐然,不仅如此,周边州府县镇要员他皆能请动,就京中任职这几月,六部内要员,他也能给朕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份才干,岂容就此埋没。”

  说完,她怒火牵引,又看向沈怀舟。

  “若是师父去年不伪造路引,朕就是求,也是要求师父上朝的。”

  沈怀舟温润的脸色一下子尴尬了。

  “提这个做什么。”

  “师父私下协政没什么,旁人不会议论,但若是林斐,这就失了礼数。”

  虽然沈怀舟在后宫,但毕竟承袭教导,无人敢说什么。

  要是林斐,不被弹劾死才怪。

  “算了,以后师父某些驳论,朕就当没听到。”

  “.”

  被徒弟嫌弃了。

  沈怀舟叹了一口气。

  以前他心中是有清明公正,但毕竟琉玉坐在这位子,自然事事向着她。

  “那为师早前同和你说,让你晚起半个时辰,你便也当做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