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年代,我在陕北当知青_第3页

  这是因为,天朝历来有两套运行规则。

  一套是明面上的。

  另一套是大家心里都知道,但却永远不会明说的潜规则。

  就好比这节列车里坐着的人,大家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下乡知青。

  理论上,大家应该是平起平坐,是完全平等的。

  可其实暗地里,知青也分369等。

  这其中,来自四九城的知青,无疑地位最高。

  马璐来自京郊门头沟。

  她的地位,比别的知青高,但又比不上来自市区的叶小川。

  而张海丽则是来自江南嗨宁,心理上天然弱了一头,再加上张海丽出身不好,嘴皮上的功夫也没马璐厉害。

  所以她哪敢招惹对方?

  马璐看到张海丽伏低做小、实实在在道歉之后,消停了。

  却又引来了另一位男知青的冷言冷语:“哟,姓叶的,你丫挺的,居然还喘气儿着呢?”

  叶小川缓缓扭头。

  原来是过道对面的人在说话。

  “看爷做什么?”

  那人冷笑,“姓叶的,你跟爷等着,你现在受伤了,老子不跟你计较.到了地儿,你丫最好赶紧给爷磕一个。”

  叶小川慢慢伸出手。

  中指竖的笔直:“不用挑时辰,爷现在就能把你弄成一条死蛇。”

  “哟呵!孙子嗳,你这是打算卸掉爷的胳膊腿?

  嘿!没想到孙子还挺横信不信,爷现在就废了你个丫挺的?”

  那人猛地站起身!
  吓的坐在叶小川旁边、临近过道那位老汉,慌忙提着他的包裹,一溜烟逃的没影了:惹不起惹不起!

  这脑袋上缠着纱布的后生,果然不是啥好鸟!
  由于叶小川和那人,在这批知青之中,都是属于最顶级的存在。

  有些人想来劝架,却又畏畏缩缩,实在是不敢掺和!

  就连坐在叶小川旁边的张海丽,也只敢偷偷拉拉叶小川的衣角。

  两只小公鸡准备干架!
  一个个双眼圆瞪,身上各自都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
  只是片刻之后
  那人慢慢卸下进攻姿态,转身缓缓坐了回去,“算你丫的走运,爷历来不欺负伤员。”

  叶小川冷哼,“怂就是怂,给自个儿屁股贴什么金呢?等爷痊愈了,一只手,就能揍的你丫生活不能自理。”

  场面话是要说的。

  架,自然是打不起来的。

  大家伙从四九城开始坐绿皮火车,中途还要换乘,到了绥得县城,还得换成长途客车。

  上千公里折腾下来,大家的双腿都肿胀的要命,哪还有什么精力打架?
  战事消弭。

  双方暂时相安无事。

  到是白白吓得那位老汉丢了座位。

  既然不干仗了,那天大地大,得数吃饭最大。

  叶小川发誓:今天在火车上吃的这2盒盒饭,是自己两世为人以来,吃的最香,最好吃的一顿饭!

  风卷残云一般。

  叶小川三下五去二,就把2盒盒饭给吃的干干净净只差没伸出舌头,把2个饭盒给好好舔上一番了。

  在这个时期吃饭,其实很多人吃完之后,他们的碗都用不着怎么洗。

  整个碗,保证比狗舔过还干净。

  等到吃完饭。

  叶小川又往铝制饭盒里倒了一点开水。

  涮涮,水喝掉。

  这种做法,源自于多年以来,一直都处于粮食短缺状态,由于大家长期忍饥挨饿,于是就慢慢总结出来了这条宝贵经验。

  ——涮饭盒的水没多少营养,可它或多或少,总归有点油星吧?
  打了个很结实的饱嗝。

  叶小川把3个饭盒放在小桌子上,等列车服务员过来收走。

  随后从钱夹子里掏出3张“贰角”面值的钞票,塞进张海丽的衣兜。

  整得张海丽脸上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怎么,小川哥,你怕我这个资本小姐,用糖衣炮弹来腐蚀你?”

  “哪来的那么多敌我斗争?就我这身板儿,值不值人家一颗炮弹还两说哩。”

  叶小川笑,“你也知道,财务独立的女性总是值得人尊敬,更何况,我还是一个男人呢?”

  听叶小川这么一说,张海丽的心情,这才缓和过来不少。

  两人一时无话。

  而至于刚才。

  准备和自己干架那人?
  根据从原身那里继承下来的记忆,叶小川知道这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年轻人,叫王硕。

  他同样也是来自四九城。

  而且王硕的家,和叶小川家只隔着一条马路。

  叶小川家在北锣鼓巷,王硕家住南锣鼓巷。

  两人因为一街之隔,便归属于两帮人马,属于势不两立的两个派别。

  老冤家了!

  双方原本就水火不容,一见面全是用皮带、板儿砖互相打招呼.
  躲都躲不掉,热情的很。

  尤其是叶小川的后妈,带过来的那个大儿子,有一次把王硕的准姐夫,给打成了后半辈子得靠杵着拐杖走路的‘三条腿’。

  至此之后。

  王硕对叶小川家所有人的恨意,就像人身体里的阑尾,多半得伴随一生了。

  唉.
  叶小川暗自叹口气:自己刚刚穿越过来,什么福利都没享受到,倒是继承了原身的一大堆麻烦。

  少年未及配剑,出门已是江湖。

  第3章 终于到绥得县了

  “岗——”

  火车在夜幕中,继续蛇形于黄土高原的千沟万壑之间。

  刚刚吃完饭。

  不少精神萎靡的插队知青,此时已经缓过劲来。

  各自原本就怀揣一颗躁动的心,这些家伙一旦吃饱了,便纷纷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有满身衣衫破旧,精神面貌却让人不敢小觑的文青,在车厢里声情并茂的抒情,

  “啊!在苍茫的大海上,风聚集着乌云”

  也有坚定分子在背书。

  “第5卷,第217页第2小段,.教导我们:一切可以.的知识分子,应当高兴地到那里。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还有喜欢出风头的家伙,在不遗余力的卖力煽情,
  “同志们,广大亚非拉受苦受难群众,还泡在苦水里,等待着我们去JF。

  同志们,我们身上的责任很重,我们肩上的任务,很艰巨啊!”

  靠!
  叶小川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一把塞进张海丽的棉衣兜里:这家伙!
  你踏马知道玻利维亚,究竟在哪旮沓吗?
  连东南西北都摸不清,自个儿出个远门都还得开《出行证明》,要不然寸步难行。

  就这还想漂洋过海去拯救人家,别人和你,很熟??

  有了这些家伙的卖力表演。

  使得整个车厢里特嘈杂,特别的乱。

  此时还有一个小时才到站。

  可架不住有很多心急的旅客,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收拾行李,各自提前做好下车的准备。

  一位头戴白羊肚手巾、身穿羊皮袄的黝黑汉子,二话不说,一把脱掉脚上的布鞋,随后踩在叶小川屁股下的座位上。

  伸手去拿行李架上的原木箱。

  陕北汉子干燥开裂的大脚丫子,看上去很不美气,如同打开尿壶盖子一样的刺鼻气味,直钻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