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年代,我在陕北当知青_第157页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衣衫褴褛、而且还单薄。

  甚至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四个人走路很慢,还有点歪歪扭扭的,感觉他们随时都会饿晕在路上。

  犹如风中摇曳的枯草。

  好像随时挂起一阵风,都能把他们全都吹上天去
  
 
①解释一下:其实在陕北,从来就没多少人会选择火化,至今也是。倒不是说没有,但占比很小很小。

   
 
  



 
  第149章 这是招谁惹谁了?
  四人当中。

  有一位只有10来岁的小男孩,浑身穿的比乞丐都还乞丐。

  尤其是他身上的那件棉袄,更是稀碎。

  衣服上这里冒点棉絮,那里钻出来一些破布头。

  在风中摇摇摆摆,看的人心碎!
  只见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一边走,一边有气无力的胡乱拍打着路边的枯草。

  在小男孩前面稍一些的地方。

  走在最中间那位、瘦的如同竹竿一般的老头,由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往前走。

  左边那位小姑娘,面黄肌瘦。

  她的背上背着一把三弦,腰间挂着一副快板,年龄看起来好像有12、3岁的样子。

  而右边那位小姑娘。

  看上去年龄稍微大一点点,估计有个15、6岁的模样。

  只是可能因为营养不良,她的身子骨没长开,让人一眼看过去,感觉就像水库里的麦穗鱼
  浑身上下都没二两肉。

  瘦巴巴的。

  不过。

  小姑娘的头发,倒是梳理得整整齐齐。

  只可惜。

  她再怎么试图努力地,把自己拾掇的尽量清爽、干净些。

  却总也掩饰不住她那满脸的贫困和潦倒.脸颊削尖,面黄肌瘦。

  所以就显得她的一双眼睛,特别的大,特别特别的明亮。

  隔着老远。

  叶小川都能感受到那位小姑娘,她眼眸中的那股不屈和倔强
  只见她背着一把二胡,腰间悬着一面很小的腰鼓,后腰上还插着一把唢呐。

  小姑娘一边搀扶着老头,一边还不停的往饭店院子这边张望。

  “外爷,那边停着一辆长途客车。”

  小姑娘伸手指向客车所在位置,嘴里低声说道,“咱去看看,说不定我爹就在那辆车上哩。”

  “有长途车?”

  老头眼睛不好使,所以他做什么就得靠耳朵。

  时间一长。

  老头就养成了一种,听到哪里有动静,都要偏着头、竖起耳朵仔细听的习惯。

  只见他偏头问,“那真是长途客车么?娟儿哎,你可莫看错了。

  赶紧去班车前面,看看人家放着的那个路线排排,是不是从西京城,发往俞林城的?”

  “哎。”

  那位叫娟儿的小姑娘,脆脆的应了一声。

  随后侧着脑袋,嘱咐小一些的那位小姑娘,“翠翠,你好好扶着外爷,我过去看看。”

  等到娟儿跑到客车跟前。

  此时的她越跑越近,小姑娘渐渐开始感觉到了现场的氛围,似乎有点异常。

  只见她放缓脚步,一步一挪,一走一张望。

  或许娟儿正在努力的,试图从在场的这些人们的脸上,看出来一个答案.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场的人,大家心里有一种预感?  

  大家似乎都隐隐约约感觉到了:
  这位叫娟儿的姑娘,应该和那位死去的男人之间,有着某种关联?

  所以。

  这次用不着扒拉围观的人群,大家伙都很自觉的,往两边闪开了一条通道
  等到小姑娘缓缓靠近车门。

  地上那堆血与碎肉的混合体,便渐渐呈现在她的眼前
  娟儿踉跄着,没往前走出几步。

  随后“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
  匍匐着,慢慢的爬向那滩紫黑紫黑
  “爹是你么?”

  “爹,地上凉,起来吧,咱回家!”

  只见她伸出手,慢慢捋着尸体上的衣角。

  摸的很仔细,很专注。

  不放过任何一个口袋,也不放过任何一个袖口.
  “爹,娘她不肯回来么?不会的,娘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娘那么爱你,爱外爷,爱我们,她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爹您受苦了,一辈子您都没得罪过人,他们干嘛要那样对你呢您看看,您胸前的肋骨都断了,爹,一定很疼吧?”

  “爹去吧!不要牵挂弟弟和我们。听说到了那边,就没痛苦了。”

  小娟不哭也不闹。

  只是一个人跪在地上,喃喃低语,“爹,去吧,别回头。下辈子别来了。”

  在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止了运转。

  连风儿,也停止了呜咽。

  天地之间。

  此刻仿佛只剩下,那位眼里满含晶莹的小姑娘,和被她仔细摩挲的尸体.
  良久之后。

  娟儿从尸身的上衣口袋里,轻轻拔出一支钢笔,很小心的放进自己的兜里。

  整个过程,都很轻、很温柔。

  浑然不顾钢笔上面,还粘着有些许血迹。

  “娟,娟?”

  正在此时。

  走不动路了,坐在路边石头上休息的那个老头开口问,“娟儿哎,是我说的,那条线路的客车么?”

  抹把眼泪。

  娟儿站起身,努力的深吸呼吸了几口。

  然后才开口回道,“不是呢外爷,是一辆短途车。”

  似乎小姑娘竭力想用平静一些的语气回话。

  但只可惜,无论娟儿怎么努力,总也压制不住她声音里的颤音。

  “咋解就不是呢?”

  老头喃喃自语,“上个月你爹写信来,说他这两天会回脂米县,这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咋解还没到呢?”

  站在老头旁边的翠翠,俯下身柔声安慰她外爷,“或许是我爹有甚事,给耽搁了吧?”

  老头摇脑袋,“不应该啊,你爹一向都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在我面前,向来不哈说
  明明应承的好好的,咋解还没回来呢?”

  老头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喃喃自语。

  突然!

  只见老头手一伸,“唢呐,来!”

  外孙女小翠赶紧递上唢呐!

  高亢激昂的唢呐声随即响起,听得天上的飞鸟,发出阵阵悲鸣,远处的狐狸,声声哀嚎.
  一时间。

  大地风云变色,天空云起云涌!
  太阳躲进乌云后面偷偷的抹泪,就连呼啸的北风,都已变成了凄凄呜咽.
  一曲唢呐吹罢!
  老头拉响了二胡,苍凉悲怆的歌声随之响起:

  【山疙那个沟沟,谁家的奶娃娃,在那个哭哟?】

  【那是一条新生的生命,是我们黄土地的传承。】

  【山梁梁上是谁家的女子,在那嘎达带血的嚎哟?】

  【那是咱塞外人,又归于黄土坡么?哭个甚,又嚎个甚?!】

  【一声哭新生,一通嚎先人啊嗨!咋解这来来那个去去哟,全都是泪蛋蛋,咋解.全都是泪蛋蛋哟.】

  老头自弹自唱,浑然忘我。

  而此时那位叫娟儿的姑娘,则就将一双充满迷茫的大眼睛,从围观的人脸上,逐一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