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年代,我在陕北当知青_第548页

  所以要做出“裁撤、合并”的决定,注定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策过程
  要知道。

  能坐到单主任这个位置的领导,他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一方水土、一处地界,或者是一个行业。

  他需要考虑全局。

  单主任最注重的,其实并不是哪个大队取得了多么好的成绩。

  而是稳定!

  他考虑的是:大局的稳定!!

  这玩意儿,才是重中之重!
  在任上取得了点工作成绩,得到点嘉奖,个人职务得到提升这算个啥?

  左右不过是职责所在,份内之事罢了。

  若是在任上出了大乱子,甚至引发了大规模的群体性事件.这才会要亲亲老命喽!
  真要是那样的话?
  且不说班主任的个人得失,就说他兢兢业业工作了一辈子,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回脂米县来面对这些江东父老??

  “先走走,再看看吧。”

  思考良久,单主任语气沉闷的开口道,要不,咱们去白家沟的水利工地上走走?”

  “主任,我的建议是,还是不用去了吧?”

  这次来三十里铺。

  多了个心眼的单主任,还特地从‘俞林专区水利勘探设计院’。

  诚心邀请了一位真正的水利专家,一同前来。

  现如今。
  

  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开口了,“白家沟大队这个蓄水抗旱工程不行!是绝对行不通的!”

  “哦?王老,您是这方面的专家,麻烦你跟我们详细说说?”

  单主任知道这位宁愿去和黄牛做伴多年,也不愿弄虚作假、更不会搞浮夸那一套的的老专家。

  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开口,更不会随便下定论的。

  老专家开口道,“刚才路过水利工地的时候,我透过车棚缝隙,已经仔细观察了一番他们的水利工程。

  我个人的意见是:瞎胡搞!还是搬照以前‘只要生产队社员干劲高,水龙王也得向群众弯腰’那套.完全违反科学常识嘛。”

  ??
  差点被县里列为示范工程、先进工程、重点工程的白家沟大队蓄水抗旱项目。

  居然在王老嘴里,一文不值?
  这,这是为甚?!
  ———第428章———

  《那头毛驴骄傲啥?》

  水利专家王老。

  一眼判定白家沟大队的水利工程,是项劳民伤财的摆设!
  就让车里的人,齐齐大惊!
  “为甚?”

  “王老,您赶紧说来听听!”

  老专家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好,别急,让我慢慢分析给各位领导听”

  驴车晃晃悠悠,不紧不慢,朝着三十里路大队方向前行。

  赶车的老柳头,‘吧嗒’着2尺长的旱烟袋,一边满是骄傲,又是自豪的应付着白家沟大队,那些相识的社员打招呼。

  一边任由毛驴悠哉悠哉的往前走。

  一人一驴。

  一样的轻松惬意,同样的满脸骄傲。

  老话说的没错,真是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

  曾几何时。

  三十里铺的社员,但凡能踏入白家沟大队的地界,那脖子.多半都有点软。

  脑袋呢,总归是有点耷拉着的。

  至于腰板嘛.三十里铺的社员在面对白家沟群众的时候,一向也不是那么硬朗。

  但!现在哼!
  坐在车辕上的老柳头,‘吧嗒’最最劣质的旱烟,居然抽出了几分潍坊卷烟厂生产的“专供07号雪茄”的优越感来!

  就连那头毛驴。

  也有样学样的,高昂着颗驴脑袋,对白家沟大队路边正一边吃草、一边朝着它抛媚眼的那些小母驴,看也不看一眼.
  害的白家沟大队的其它公驴,使劲用前蹄刨着黄沙,“啊呜啊呜”的骂了几句。

  个驴日的!

  哪怕你就算拉的是金石磨,那还不依旧是头拉磨的驴?

  看看那德性!
  一张驴脸拉的老长骄傲个甚咧?!

  老柳头抽烟抽出了优越感,抽出了骄傲,毛驴则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一人一驴,得意的很。

  而挤在车板厢的人,却满脸严肃,气氛凝重。

  “为甚?还能为甚我就想问问大家伙儿,无定河的水文特征,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老专家脸上,显露出一丝痛心疾首的神情
  ——他这是在为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眼瞅着又将遭受重大损失,而心疼不已!
  同时。

  老专家也为他自己个人的能力,实在是太过于渺小。

  如今。

  只能眼睁睁看着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即将遭受到重大损失,却又无能为力,而深感愧疚.
  “白家沟大队这个蓄水抗旱工程,它就有点类似于村里的憨婆娘揉面。”

  “面粉太多了?那就加点水,水又多了?那就再加点面粉.如此不停的重复、再重复。”

  老专家叹口气。

  “请领导们想想:他这座修建在无定河畔的蓄水池,假如遇到洪水比较丰沛的年头。

  水头过高?

  携带着大量泥沙的河水涌入蓄水池,那势必会造成淤积。

  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白家沟大队,势必得不停地、把蓄水池的堤坝加高加固。

  如此一来。

  最终将会形成一种蓄水的堤坝,远远高于河面的后果我想请问一下,届时白家沟大队的社员,如何才能将蓄水池里的水给挑出来?”

  听老专家这么一说,众人陷入了深思.
  白家沟大队的蓄水池,是紧邻无定河修建而成的。

  而蓄水池所处的位置,其实也是以前的旧河道。

  它距离最近最近的、需要用水浇灌的耕地,起码都还有1000多米远,就更不要说那些距离更远、面积更大的耕地了。

  而在旧河道,与白家沟大队的耕地之间。

  还有着10几米的落差。

  如此一来,这就造成了河道边缘有一座高高的蓄水池。

  而蓄水池距离真正的河畔,中间还有一大段低矮的旧河道。

  两高一低。

  社员们挑着水桶要想从河畔,到达蓄水池的堤坝上,那就只能架桥了。

  这样一来。

  架设一座蓄水池与河畔之间的桥梁,无疑又将是一项大工程!

  或许有人会说:在河道里打点木桩,架设一条简易的木桥行不行?
  行!
  河沙松软,要想往里面打木桩,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问题是:难道白家沟大队打算每年都修建一座木桥、然后每年被洪水冲毁?

  这得浪费多少劳动力,浪费多少木材?

  长年累月这么折腾下来。

  哪个大队负担得起,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消耗?
  且不说这样浪费的人力物力,实在是太过惊人。

  就说社员们靠挑着水桶,排成两队,轮流在蓄水池里去挑水灌溉庄稼?

  那能顶个屁用!

  陕北种地和南方,尤其是西南地区的种地方式,完全是两码事情。

  像西南地区的社员,可以靠肩挑背扛,去给山上的庄稼浇水。

  他们是一勺水,浇一棵玉米。

  由于那边的泥土粘性高,所以西南地区的农民种地,他们采用这种浇水的方式,至少能让那颗庄稼扛个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