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年代,我在陕北当知青_第651页

  但她说的话,似乎更像是一个人在那里喃喃自语,“毁了,叶知青同志.这次,是彻底毁了”

  见状,叶小川皱眉!

  安晓霞是胶东人,鲁西南的口音特别特别的土气。

  所以她和凌文亮,自打来到陕北插队之后,这俩人平常基本上是不说家乡话的。

  而如今。

  安晓霞不惜顶风暴雨,深一脚浅一脚,甚至还摔了几跤。

  如此着急忙慌的跑到三十里铺来,很显然,她是应该是遇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事情!

  一件已经迫在眉睫、不得不立马着手解决的紧急事!!
  否则的话。

  她没道理,非得挑这个点跑过来找自己.
  而且如今安晓霞,满嘴的老家童话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绝对是刚刚遭受到了极大极大的刺激!

  就像那些重度抑郁症患者一样:会一个人不受外界因素影响,独自一个人自言自语。

  并且自说自话的时候,重度抑郁症患者,肯定会用他最、最熟悉的儿时的语言!

  很明显。

  此时的安晓霞,就是处于一种“濒临精神彻底崩溃之前的临界状态”.
  如果。

  此时能把她的神志,给拉回到现实,能让安晓霞开始恢复理智,能让她的情绪平复下来的话
  那么。

  安晓霞就还能恢复正常,还能像以前一样正常的与人交流。

  但假如.再去刺激她一下下的话,这姑娘保管不出三分钟,立马彻底疯掉!!
  不敢再刺激对方。

  叶小川伸手将安晓霞扶稳,随后柔声开口问她,“先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说话之时,叶小川还不忘回头瞅一眼,那几孔用来养猪的土窑。
  

  却发现有不少老少娘们儿。

  都齐齐凑在土窑洞的另一个甬道口子上,用本来就脱下来了的衣裳遮住胸口、大腿根。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正朝着这边张望
  雨幕之中,水汽濛濛。

  隔着2、30米远的距离,其实双方也看得不是太清楚,叶小川只看见白花花的一片。

  讨厌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窥视的感觉。

  伸手扯着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安晓霞往三十里铺庄子那边走。

  一路上。

  在叶小川的柔声安慰下,稍稍恢复了点神志的安晓霞,终于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

  今天一大早,眼瞅着天气异常、生怕下暴雨引发无定河水暴涨的凌文亮。

  早早的就拿上一根钢钎、一条‘哗哗’作响的铁链。

  叫上白家沟大队的几位干部,匆匆忙忙的、赶往位于无定河边上的蓄水池。

  等凌文亮带着孙会计,以及白家沟大队的大队长来到堤坝上。

  凌文亮二话不说!
  抡起大锤,“砰砰砰”就将那根足足有1米5的钢钎,给生生砸进蓄水池的堤坝之中!
  此举。

  直把陪着凌文亮来的孙会计、大队长二人,给看的一头雾水.
  要知道:
  白家沟大队的这个蓄水池,面向无定河上游方向的堤坝外面,是做了钢筋水泥护坡的。

  而且。

  堤坝的顶部,也是用水泥做了硬化处理,以防止河水漫过堤坝,从而造成用河沙筑造而成的堤坝溃坝。

  这个时期的水泥,多金贵呀!

  白家沟大队通过多次集资、多次贷款,才好不容易买了点水泥回来加固蓄水池。

  平常白家沟大队社员们,挑着箩筐、或者是提着木棍走在堤坝上面。

  大家伙都不敢拖拽着走。

  只敢把木棍、扁担,箩筐啥的扛在肩上,那就是因为生怕把这堤坝上的金贵水泥面,给磨坏了.
  哪舍得像凌文亮这样,把粗粗的钢钎给直接砸进堤坝里??
  更何况。

  谁不知道白家沟大队的这个蓄水池的堤坝里面,全是河沙?
  而凌文亮把钢钎这么砸进去,到时候抽出来,势必就会留下一个窟窿。

  那就如同堤坝上,出现了白蚁窝一样的!

  一旦往里面灌水,里面的河沙塌陷区就会越来越大,最终造成堤坝内部出现空心现象!

  平常,谁要是敢这么干的话?

  保管当场就会挨上乡亲们的几记老拳!!
  那是绝对毫无疑问的!
  ——要知道,这个蓄水池的功能,大家虽说不看好。

  可它毕竟是白家沟全体干部社员们,耗费了好几个月的心血,以及大量的血汗钱修建而成的啊!

  蓄水池的将来,蓄水功能到底怎么样?
  那是一回事。

  可谁要是敢人为的这样来破坏,那肯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可是整个白家沟大队,1800来号社员们的心血所系呀!

  谁敢像凌文亮这样子祸祸??

  但.此时的凌文亮,却不管不顾,只管抡起大锤‘乒乒乓乓’将钢钎砸进去!
  等到将钢钎固定好了。

  凌文亮又把那根长长的铁链,拴在钢钎上、早就焊接好了的一个小圆圈里,仔细固定好。

  随后。

  在孙会计、大队长满是不解的注视下。

  凌文亮慢慢吞吞将铁链拴在大队长的腰间,还不忘掏出一把小挂锁锁住。

  “凌支书,您这是作甚咧?”

  大队长地头看看栓在自家腰间的铁链,心生忐忑:“你把我锁在铁链上,准备干甚?”

  凌文亮淡淡一笑。

  “没啥,今天不是眼瞅着会下大暴雨吗?咱这堤坝呀,怕是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所以,我们三位身为白家沟大队最最重要的干部,哪能不盯着点?”

  说这些话的时候。

  凌文亮神色平静。

  语气平淡,“别慌,职责所在而已。

  我打算借此向广大群众表明一个态度:我,你,还有老孙同志。

  咱们身为白家沟大队的三位主要干部,誓将与大坝共存亡,人在坝在!!”

  “额”

  白家沟大队大队长,一时无语凝噎:我说凌支书同志啊,这里一没有上级领导在场。

  二没有县广播站的通讯员,前来采访咱们白家沟大队干部,是怎么以身作则、身先士卒抗汛保堤的。

  干嘛还要这样表演啊?
  冒着会被洪水淹没的巨大危险,三位大队干部站在蓄水池堤坝上,舍身保卫集体财产.?

  他大大的!

  却没有社员、没有公社领导围观,根本就感动不了谁纯粹就没人看到嘛!

  那还表演个球咧!
  但.大队长知道凌文亮这个人,行事作风强势、为人处事很霸道。

  真不是那么好商量的。

  尤其是这阵子。

  整个白家沟大队的大事小情,处处不顺、做啥啥都失败的情况下,更是不能轻易去招惹凌文亮这家伙!
  因为大队长知道:
  别看凌文亮此时说话的语气,斯斯文文、客客气气的。

  但其实,他是一头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狮子!

  随时都可能发飙。

  忍!!!
  回头望望无定河里,那些密密麻麻‘咔嚓’作响的浮冰,和越来越浑浊、水位越来越高的河水。

  大队长咬牙:你大大我忍哩!

  反正腰间拴着有铁链,哪怕洪水来了,也冲不走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