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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楚歌_第85页

  “倘若开战,温侯准备如何抵挡曹操?”

  “即便暂时抵挡了曹操,可这战场在小沛和彭城,势必会影响春耕秋种。”

  “反观曹操,许县的屯田可以年年创收,粮草不断。”

  “我竭彼盈,不战自败啊!”

  吕布听得眼皮直跳。

  若真如刘标说的一样,根本就没法打!

  曹操战场在主场外,吕布战场在主场内,曹操又是个喜欢烧杀劫掠的,征战从不讲仁义道德。

  遇到这样嗜杀的,若不能一战将其打狠了,年年都会来进犯!

  长此以往,别说抵挡曹操了,境内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贤侄,你莫不是在危言耸听?”吕布强忍惊骇。

  刘标再叹:“小侄也希望是危言耸听,这消息是从河内太守张扬处得到的。”

  “曹操本想将张扬也杀了。张扬见机快,提前引兵回了河内,这才免了祸事。”

  吕布震怒:“张稚叔有救驾的功劳,曹贼安敢如此!”

  刘标嘁了一声:“救驾的功劳又如何?张扬挡了曹操的路,必然被会曹操视为肉中刺。”

  “温侯,你现在管不了张扬;若不设法自救,必会再有兖州之败。”

  吕布心气难平。

  忽然。

  吕布似乎想到了什么,面有疑惑:“不对。”

  “本侯记得贤侄曾说,袁术夺天子符节杀太傅马日磾,又私藏玉玺,常有称帝之心。”

  “若闻天子抵达洛阳,袁术要么奉迎天子俯首称臣,要么僭越称帝分庭抗礼。”

  “袁术若要奉迎天子,必会去征讨曹操;袁术若是僭越称帝,曹操必会征讨袁术。”

  “曹操自顾不暇,本侯何须设法自救?”

  “本侯不仅不需要自救,还可以向曹操索要好处。”

  “贤侄方才说,曹操今年可收粮百万石。那本侯索要五十万石粮,也很正常吧?”

  刘标抚掌称赞:“没想到温侯竟然还记得小侄曾经的话,小侄受宠若惊啊。”

  吕布瞪眼:“在你眼里,本侯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粗莽匹夫吗?”

  刘标摇头:“温侯误会了,小侄绝无此意。”

  “只是小侄曾闻:国,恒以弱灭。昔日秦灭六国,先灭韩、赵、魏,再灭楚、燕、齐。”

  “除了燕国偏远不宜先伐,最重要的是:楚齐强,而韩赵弱。”

  “方今局势:袁曹强,而刘吕弱。”

  “温侯不去思考如何自救,反去勒索曹操。”

  “将心比心,若温侯是曹操,是会先去讨伐势弱的,还是讨伐势强的?”

  吕布心中的侥幸泡沫,被刘标无情戳破。

  勒索曹操?

  将射杀人质列为万世法,可是曹操首创。

  真惹急了。

  曹操没准就联合袁绍,让青州的袁谭南下徐州了。

  “贤侄你又有什么良策?”

  吕布绞尽脑汁想不明白,只能再向刘标问策。

  刘标故作停顿:“应对的良策,其实也不难;难在于,小侄如今这身份,不合时宜啊。”

  吕布的脸瞬间黑了。

  这孟浪子,又在惦记玲绮,故意的吧!

  第88章 都说打狗要看主人,这打曹操也要看天子
  “贤侄,你已经是彭城国的农都尉,这身份有什么不合时宜?”

  吕布在装傻。

  只要不提玲绮,我们还是好伯侄。

  刘标眨了眨眼睛,也不点破。

  “温侯,农都尉只管农田小事,不管军政大事。”

  “贤侄是嫌弃农都尉官小?那本侯就征辟贤侄为豫州别驾如何?”

  “温侯说笑了。小侄尚未及冠,更何况温侯现在还不是豫州牧。”

  “本侯离开下邳时,玄德就以陈登为使者前往洛阳觐见天子,表奏本侯为豫州牧;本侯也附了表,表奏玄德为徐州牧。”

  “洛阳易主,陈元龙去了又能如何?温侯当真以为曹操会同意吗?”

  “.”

  吕布沉默。

  刘标的话回回都能直指关键,这让吕布又是郁气横生又是心力憔悴。

  “本侯可以不计较今日城门之事。”

  吕布松了口。

  跟刘标相处久了,吕布对刘标的性格也多了了解。

  这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若是不给好处,刘标能一直藏着掖着,一直到实在藏不住掖不住了或者会波及到切身利益的时候。

  曹豹有异心不是一天两天,吕布有野心也不是一天两天。

  刘标很早就看清了徐州的局势,偏偏对徐州的局势不闻不问,一心扑在田间琢磨农术。

  直到袁术犯境波及到了刘标的切身利益,刘标才如“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楚庄王一般。

  忽然自田间归来,游走于各方势力,替刘备排忧解难。

  而今日。

  刘标同样也看清了局势又偏偏藏着掖着,只抛出了令人不安的危言、反驳不恰当的应对策略,就是不提恰当的应对策略。

  “温侯,小侄住在刘和的王府,你不反对吧?”刘标笑容真诚。

  吕布轻轻抚了抚胸口,言简意赅:“不反对。”
  

  “温侯,小侄想跟伯母和玲绮围桌饮食,你不反对吧?”刘标又问。

  吕布闭上眼睛:“不反对。”

  “温侯,小侄想偶尔给玲绮介绍这王府的花鸟草木、池荷蛙鱼,你不反对吧?”刘标笑得更欢。

  吕布握紧了拳头:“不反对。”

  人生最基本的三个欲望,是吃、住、行。

  刘标这三个要求,吕布都不反对。

  不是吕布不想反对,而是吕布反对不了。

  将刘标撵出去,严夫人和吕玲绮不会同意;被刘标撵出去,吕布不会同意。

  打不过就加入。

  改变不了环境,那就适应环境。

  至少眼皮子底下盯着,总比女儿被刘标偷偷带去军营同帐而眠的强。

  吕布睁开双目、面含微笑:“贤侄,现在你可以说你的良策了。”

  极限拉扯了吕布的郁气,刘标斟酌了几个呼吸,没有再提出更多的要求。

  不想青蛙跳出锅,就得用温水煮、小火烹。

  刘标徐徐开口:“温侯可曾听过一句俗语,这打狗也得看主人?”

  打狗?

  吕布眯眼:“谁是狗?谁是主人?”

  刘标指了指洛阳的方向:“狗者,曹操也;主人者,天子也。”

  “这要打曹操,也得看天子是否同意。只有天子同意,才能去打曹操。”

  “若天子不同意,哪怕曹操冲着温侯汪汪叫,温侯也得丢上二两肉喂给曹操。”

  吕布眉头一蹙:“贤侄这意思,本侯不能向曹操索要好处,得给曹操好处?”

  刘标轻笑:“狗仗人势,若不给狗好处,如何能让人有脸面?”

  “天子自登基以来,先受董卓欺凌,后受李傕郭汜霸凌,好不容易到了洛阳,又遇到了曹操这头笑面凶犬。”

  “虽然我们都觉得曹操可恶,但曹操现在没有向天子龇牙咧嘴,天子可是将曹操当忠犬的。”

  “这个时候,不能仅仅凭个人好恶,就去痛斥曹操为凶犬奸犬恶犬逆犬。”

  “得夸!”

  “把曹操夸好了,天子就有脸面了;天子有脸面了,温侯这官位爵位就有了。”

  “这村头的恶霸伸手,都不会去打笑脸的人;夸好了曹操,曹操又怎好意思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