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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楚歌_第229页

  华神医三个字,权威足够。

  刘备的胡子开始颤抖:“你的意思,我就是因为二十岁前没戒欲,所以现在容易不能人事?”

  刘标退后一步:“老爹,这是你说的!”

  刘备喝道:“你虽然没明说,但你的表情、你的语气、你的动作、你的仪态,都在表达这个意思。”

  刘标扫了一眼左右,凑近揽着刘备的肩膀:“老爹你看人真准!最近华神医研制了一种益气补肾的膏药,要不给你补补?”

  刘备一把推开刘标的手,瞪圆了眼:“我没病!补什么补!”

  刘标再次凑近:“爹啊,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很灵的!温侯就是用了这个药,所以才让新纳的小妾有了喜脉。”

  “你想想,温侯都四十多岁了,大半辈子就玲绮一个女儿,在人事上肯定是有些遗憾的。”

  “可温侯用了华神医的膏药,立马就见效了。”

  刘备忽然后悔让刘标回下邳了。

  本以为许久没见,能跟刘标多一些父慈子孝,结果“父慈”有了,这“子孝”。

  嗯。

  能向刘备介绍华佗的益气补肾膏药,似乎也挺“孝”的。

  “说正事!”

  刘备不想跟刘标谈益气补肾的问题。

  “传国玉玺,真被你扔淮水了?”

  刘标眨了眨眼:“扔了。”

  刘备呵呵:“若真扔了,你眨什么眼?”

  刘标摊手:“好吧,我承认,传国玉玺被我私藏了。”

  刘备眉头紧蹙:“孟临,私藏传国玉玺是重罪!以你的聪慧,怎会如此不智?”

  刘标忽然变了脸色,“委屈”地道:“爹啊,我这都是为了你啊!你竟然一点都不懂我的苦心。”

  刘备再次呵呵:“你这套话术我见多了。知道你要来,我特意嘱咐了几位夫人都出去采购了,没人看你装无辜。”

  刘标“委屈”不改:“爹啊,你是真的误会我了。”

  “想当年在涿郡时,我们家东南角篱上有桑树,高约五丈,远远看去仿佛如车盖。”

  “往来者皆说这桑树怪异非凡,我们家会出贵人。”

  “爹你少时跟宗族的诸小儿在树下游戏时,更是指着桑树豪言‘必当乘此羽葆盖车’。”

  “虽然这些年爹你时运不济,但生为长子我又岂能不为爹你考虑?”

  “私藏传国玉玺,就是为了让爹你今后能实现少时豪言,‘乘那羽葆盖车’啊。”

  刘备脸色大变:“孟临,你莫要妄言!那只是我少时不知事,我岂会有乘那羽葆盖车的想法!”

  没想法?
  刘标不信。

  自陈胜吴广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又有谁真的会没有‘乘那羽葆盖车’的想法。

  就连刘标一个穿越者,在得到传国玉玺后都生出了“天命在我”的想法,刘备的叔叔在听到刘备的豪言都只是在斥责刘备“汝勿妄语,灭吾门也!”

  不外乎兵不够强马不够壮,不敢眼高手低的去争那不应该得到的天命。

  刘标收起了委屈,笑容再现:“当年叔祖父听到爹你的豪言,跟爹你现在的反应何其相似啊。”

  “爹你少时就有大志,怎么当了右将军和徐州牧后,反而志不如少时了?”

  “许县的那位天子,虽然有些聪慧,但实则跟先汉的孺子帝没什么区别。”

  “不论是曹操还是袁绍,都有取而代之的想法,王莽之事,必会再演。”

  “今汉国祚断绝,也是必然的。”

  “当此局势,正是刘姓子孙效仿光武帝延续汉室国祚,重建汉室恩威的时候。”

  “西川刘璋、荆州刘表,虽然割据一方有称王之志,但没进图中原一统天下的大帝之心。”

  “这两人,当不了天命人。”

  “能当这天命人的,也只有我们父子。”

  “天时地利人和,皆眷顾我们父子。若不效仿光武帝革弊立新,是对宗室的不忠。”

  见刘标越说越离谱,刘备的终于按捺不住了。

  一把将刘标拉到隐秘的房间,刘备又偷眼看了左右,确定没人后才凝重开口:“孟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刘标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敛容肃声:“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阿父,你心中其实比谁都明白:我父子能立足徐州,靠的可不仅仅是仁德。”

  “温侯肯将玲绮嫁给我,又甘愿供我驱使,就是明白我有图天下的野心。”

  “陈家肯举族依附,也是想助阿父争一争这天命,以求陈家能如云台众将一般,存家族于乱世,书功名于竹帛。”

  “袁术会将传国玉玺托付给我,又让家眷和忠吏托庇于我,也是知道我有争这天命的野心和势力。”

  “曹操以我为伏波将军、寿春侯,同样看明白了我的野心,想让我跟孙策两虎相争,或是两败俱伤或是一方被吞噬而亡。”

  “这众人都能看明白的事,反倒是我父子二人不能坦诚。”

  “如今袁术已灭,曹操和袁绍的争锋也即将开始,袁曹对决,势必会改变未来天下的格局。”

  “若阿父你真的没乘那羽葆盖车的志向,我可将传国玉玺献给袁绍,一战灭曹操,从此天命归袁。”

  “若刘吕两家助袁绍,不论是曹操还是孙策,不论是刘表还是刘璋,亦或者凉州的马腾韩遂,都不会是对手。”

  “只是这天命归了袁,许县的天子会因禅位而善终,我父子可就难以活命了。”

  刘标的直言不讳,让刘备沉默。

  若说刘备完全没有野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许县的天子若有定乱世的志向和与之匹配的势力,效仿真定王助刘协也没什么问题。

  现实是:
  刘协跟孺子帝没什么区别。

  从登基开始,就是傀儡。

  受董卓掌控,受李傕郭汜掌控,受曹操掌控,东归的时候甚至还受白波贼掌控。

  天子都当到这种地步,刘协竟还在想着忍辱负重。

  反不如曹髦有血性。

  对汉室后裔而言,刘协就是个废物。

  一个令汉室后裔蒙羞的废物。

  也难怪刘焉刘璋父子要断栈道偏安一隅,刘表也对天子诏命不屑一顾。

  烂泥是扶不上墙的。

  若想汉室天命不绝,就只能放弃刘协,如刘秀一般以汉室后裔的身份加天命于身,进讨天下不服。

  良久。

  刘备开口问道:“孟临,你是何时有的这想法?”

  刘标坦然而言:“自我懂事起,就有了这想法。想在乱世活命,就得去争天命,若没有天命加身,生死都得看人脸色。”

  “只是那时阿父你连官场都混不走,我对农术的掌握也不如现在精纯,故而一直隐瞒了想法。”

  “如今不同了。”

  “阿父你是右将军、徐州牧,有陈家举族相助;我又娶了温侯的女儿,农术大成享‘稷子’之名。”

  “天子,兵强马壮且能令百姓丰衣足食者,可为之,宁有种乎耶!”

  “我父子比许县那个还只会用小儿伎俩的傀儡,更适合当天子!”

  刘备心中更惊。

  方才在院中,刘标说得还比较“委婉”,如今在这里,刘标更是直言不讳毫不掩饰想当天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