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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楚歌_第314页

  虽然蔡瑁曾为江夏太守,但那是早几年前的事了。

  以蔡瑁如今的身份地位,去江夏督修城寨、重建水军,那不等于没苦硬吃?

  于是蔡瑁力保兵败的黄祖,又调拨了大量的物资给黄祖,令其在江夏“再创辉煌”。

  前些日子,蔡瑁听闻孙策死了,兴奋得手舞足蹈。

  这意味着:东面无忧了!

  只需要调拨点物资,黄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督修偃月城和夏口水寨,重建沙羡水军“射杀孙坚的辉煌”。

  作为镇南将军军师的蔡瑁,在襄阳城就可以高枕无忧,该吃吃该喝喝。

  享受声色,快意人生!
  不曾想。

  孙权这崽子,竟扬言要攻江夏以报兄仇。

  孙策死了,关荆州什么事?

  找不到理由了是吧!

  蔡瑁第一反应:有人祸水东引,栽赃构陷。

  蔡瑁第二反应:孙权装傻充愣,想要立威。

  能当上镇南将军军师、让蔡家成为荆州顶级世家豪门的蔡瑁,自然也不是个傻白甜。

  没当上镇南将军军师前,蔡瑁也经常用类似手段清除异己。

  毕竟。

  世家内部的争权夺利,同样血腥残酷。

  不用非常手段,谁承认你这蔡家嫡子?

  皇帝都能被架空,嫡子照样能被架空。

  孙策死了,孙家不止孙权一人姓孙。

  明知有人祸水东引,孙权依旧装傻充愣,目的显而易见:打荆州,立军威!
  真以为荆州好欺负了?
  真把我蔡瑁当盘菜了?
  虽然恼恨孙权,但蔡瑁更烦恼的是:偃月城和夏口水寨才竣工不久,黄祖新练的兵具体水平是个未知数。

  面对一心想来荆州立军威的孙权,黄祖未必挡得住!
  “德珪,你在想什么?”

  刘表蹙眉,对蔡瑁神游天外的状态很不满。

  老夫召你来,是问你对策的,不是看你发愣的!

  听到刘表不满的语气,蔡瑁回过神来,道:“我在想,若使君去皖城,孙权会不会罢兵。”

  刘表浑浊的双眸瞬间变得凌厉:“你的意思,让老夫去皖城向一个小辈低头?”

  蔡瑁忙道:“使君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孙策方死,孙权就着急来打荆州,不外乎想以军功立威,震慑江东有异心的人。”

  “刘标想效仿齐桓公在江淮立威,故而设宴邀请使君和孙权同往皖城,此举看似让使君弱了辈分,却能让孙权在江东立不了军威。”

  “使君试想:孙权立不了军威又受刘标威胁不得不罢兵,孙策的旧部故吏以及叔伯兄弟,又岂会对孙权心服?”

  “我料皖城一会后,江东必生内乱。”

  “届时:使君水陆并进,水路取柴桑,陆路取豫章,即便不能尽得江东之地,也能跟徐州同分江东!”

  “忍一时之辱,得江东之地,岂不美哉?”

  蔡瑁这个“镇南将军军师”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孙权如今在江东的尴尬处境,蔡瑁一眼鉴真。

  不能向孙策的旧部故吏及叔伯兄弟证明才能,孙权就没资格号令江东众人。

  然而。

  蔡瑁对江东的分析虽然有理,但不全面。

  堂堂荆州牧、镇南将军,怕孙权一个江东小儿来打荆州就亲自跑去皖城接受刘标的“解斗”。

  这要传出去,刘表的面子往哪儿搁?
  荆州诸郡县又会怎么看刘表?
  会不会认为刘表老了,提不动刀了?
  刚刚平定的荆南四郡会不会再反?

  倘若是“单骑定荆州”时期的刘表,或许会去赴会。

  那个时候的刘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如今的刘表,绝无这种可能!
  这就跟曹操现在死了曹丕要去讨伐袁绍,拥有四州且官渡兵败的袁绍专程“屈尊降贵”来赴会请刘标“解斗”一样离谱。

  官渡败了叫胜败乃兵家常事。

  可不敢跟曹丕打,袁绍是不是也成了“冢中枯骨”?
  刘表冷哼一声,怒火直冲心头:“德珪,你的意思,老夫挡不住孙权?”

  蔡瑁一愣。

  我是这个意思吗?

  蔡瑁连忙解释:“使君坐断汉沔,神威当世,孙权小儿又岂会是使君的对手!”

  “只是挡住孙权相较于夺取江东之地,孰轻孰重,还请使君细思。”

  刘表语气不乐:“德珪,老夫召你来不是问你去不去皖城。”

  “老夫已经回信不去皖城,让刘标的使者黄猗带回。”

  “这事,不会再有更改!”

  “你要想的,是如何调兵遣将,助黄祖击退孙权,报沙羡兵败之仇!”

  蔡瑁更烦恼了。

  我好歹是镇南将军军师,使君你下决定前就不能跟我商量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去当黄雀,非得当螳螂,如此决策,我看不懂啊!
  以蔡瑁对刘表的了解,刘表外表儒雅,其实内里很阴险。

  否则去年也不会看着刘备和吕布南征江东时,作壁上观。

  “使君,我不明白。”

  “孙策被杀,疑点重重,定是有人祸水东引,故意挑起荆州跟江东的纷争。”

  “孙权装傻充愣,一口咬死是使君派人杀了孙策,是想趁机立军威。”

  “我们完全可以不理会孙权,作壁上观就可以了。”

  蔡瑁想了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若不问清楚,蔡瑁这心中始终有疙瘩。

  刘表冷哼:“你都能明白的事,老夫岂能不明白?”

  “孙策被杀,必跟刘标小儿有关,小儿挑起荆州和江东的纷争,必在觊觎荆州。”

  “这小儿在忌恨去年老夫作壁上观,先是挑动孙策来打荆州,又怕孙策骁勇不能制衡,就派人刺杀了孙策。”

  “如今又挑动孙权来打荆州,其心可诛。”

  “若老夫去了皖城,这荆州诸郡都会以为老夫怕了孙权,刚刚平定的长沙四郡定会再起叛乱,交州的张津也会再来犯境。”

  “就连那西川的刘璋,为报老夫昔日挑动州吏反他的仇,也可能出兵犯境。”

  “忍一时之辱,不仅得不到江东之地,还会给荆州招来祸事,让宵小以为老夫软弱可欺!”

  “你真以为老夫只是为了颜面吗?”

  “这一战,不仅得打,还得好好打,打到孙权跪地求饶!”

  “你不仅不为老夫分忧,还要劝老夫去皖城赴会,是襄阳的安逸生活让你忘记了荆州的内忧外患了吗?”
  

  刘表一阵喝斥,骂得蔡瑁抬不起头来。

  蔡瑁这才明白。

  刘表着眼的是整个荆州,而非简单的颜面。

  好汉不吃眼前亏,蔡瑁连忙认错:“使君思虑周全,是我考虑不周了。”

  刘表哼哼道:“即刻调张允、文聘、霍峻引长矛兵五千入江夏,助黄祖御敌。”

  “你亲引襄阳水军一万入沔口,以观动静。”

  蔡瑁只感觉心拔凉拔凉的。

  终究还是肩负了所有,非得亲自引兵去抵御孙权吗?

  咬了咬牙,蔡瑁又道:“使君,若将襄阳水军调入沔口,万一曹操趁机来攻,又当如何?”

  “虽说曹操在往关中调兵有图谋汉中之意,但让曹操觉察到襄阳空虚,或会趁机南下直取襄阳。”

  “届时使君腹背受敌,襄阳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