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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锦衣卫_第179页

  待陆青止声,不再喊人名之后,余下十几人再也按捺不住。

  一名使鞭壮汉大步上前,声音发颤,急声问道:“陆少侠,我独子谢洪武可在获救之列?还请明示!”

  陆青面色凝重,摇头答道:“我所救之人中,并无谢洪武。”

  另一位手持双剑的妇人踉跄半步,嗓音带着哭腔:“那……那我夫君李依呢?陆少侠可知他……”

  陆青再度摇头,叹息无声。

  年约四旬,身形魁梧如古松的江宣威,一双虎目之中已泛起血丝。

  他抱拳行礼,声音紧绷:“陆少侠,不知您救出之人中,可有小女江彩霞?”

  “她死了!”

  陆青话音刚落,江宣威如遭雷击,“你说什么?不可能!”

  他瞬间跃步欺身近前欲抓陆青肩膀。

  郭铭晨长刀一横,挡在二人之间:“江兄,莫要冲动!”

  江宣威哪能听得进去,更别说冷静下来了,他嘶吼道:“休要胡言!他们承诺,只要我立下五大功,便能赎回彩霞!”

  陆青语气沉痛:“令爱被沙月教掳去,有教徒欲行不轨,彩霞姑娘宁死不从,咬伤了对方,最后惨遭毒手……”

  “不可能!绝不可能!”

  江宣威踉跄后退,

  他听完陆青的话后,知晓陆青说的可能是真的,自己女儿的秉性他再清楚不过,但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说过,只要我立功就可以赎回女儿的。”

  江宣威视线突然转移到张猛身上,双目瞪得如铜铃,一字一顿道:“他骗我的,对不对?”

  张猛强撑着残躯,心中闪过一丝惊惧,但他求生欲满满,立马想好了对策:“那是自然,江兄莫要轻信他人谗言,令爱安好,正等你功成团聚。”

  “千万不要中了别人骗人的把戏,否则,追悔莫及。”张猛苦口相劝。

  “带我去见她!立刻!马上!”江宣威口中爆喝,同时身体如疯虎般扑向张猛。

  张猛哪敢让江宣威近身,他连忙拖着残躯施展轻功逃窜,奈何他此时断了一臂,失血过多,身体酸软,力不从心。

  甫一交手,便被江宣威扣住肩膀。

  “放开我!”

  张猛被江宣威抓的生疼,他连忙抬腿踢向江宣威,迫使江宣威放开他。

  张猛腿刚抬起欲踢,却被江宣威一拳砸在腿骨上,“咔嚓”脆响中,张猛顿时疼得死去活来,瘫倒在地。
  

  江宣威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攥住张猛,口中机械重复:“带我去找彩霞……”

  得不到回应,他便一拳又一拳砸向对方胸口。

  随着闷响不断,张猛渐渐没了人形,最终化作血肉模糊的一滩烂泥。

  半盏茶时分过去,江宣威缓缓抬起头,猩红双目似要滴出血来。

  他猛然暴喝一声,如同一头发狂的怒狮,朝着山洞口围聚的山贼喽啰扑去。

  顷刻间,凄厉惨叫撕破山林寂静,惊起无数飞鸟仓皇逃窜。

  目睹此景,那些尚未寻得亲人踪迹的先天高手,心中积压的悲愤与绝望彻底爆发。

  他们齐声怒吼,身形如离弦之箭,纷纷投身这场血色清算。

  这些江湖高手已然明白,所谓以功赎亲不过是沙月教的谎言,他们的至亲或早已命丧黄泉,或沦为永无自由的阶下囚,唯有奋起反抗,方能挣脱这如影随形的枷锁。

  陆青、郭铭晨与另外八位先天高手立于山洞前,神色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杀戮。

  他们深知,此刻众人是借这满地腥风宣泄心中的滔天恨意,贸然插手反而会适得其反,便只是静静伫立,任由这股悲愤的洪流席卷整个黑风寨。

  不多时,黑风寨内尸横遍野,往日喧嚣的山寨沦为修罗屠场。

  杀红眼的众人恨意难消,杀意几乎要将周遭一切吞噬,
  简直恨不得将地里的蚯蚓刨出来对半劈一刀。

  一番杀戮过后,江宣威心中痛楚稍稍平复些许。

  江宣威领着十数位先天高手踏出山洞,锋芒未敛的气势如暗潮涌动,径直朝着陆青等人所在方向而来。

  见状,郭铭晨身形微闪,跨步上前,将陆青护于身后。

  “江兄,逝者已矣,还望节哀。”郭铭晨拱手一礼,目光中满是恳切。

  江宣威喉头滚动,沙哑的嗓音裹挟着悲怆与决然:“郭兄无需戒备,江某虽遭逢巨变,却也不是那等恩将仇报之徒。陆少侠据实以告小女噩耗,此等坦诚,江某铭记于心。待我前去讨回血债,若有幸生还,必当重谢大恩。”

  言罢,他抱拳作揖,未等陆青开口回应,便旋即转身,领着众人隐入苍茫山林。

  望着江宣威一行人渐渐消失在暮色中的身影,郭铭晨神色复杂地长叹了一声,沉声道:“我们也启程吧。”

  若不是陆青及时赶来施救,此刻他的处境,只怕与江宣威一般无二。

  他转过身,目光恳切地看向陆青:“此番蒙陆少侠搭救,郭某感激不尽。只是至今不知少侠来历,实在惭愧。”

  “在下陆青,不过一介无名之辈。”陆青谦逊回应。

  郭铭晨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陆青腰间那柄绣春刀上,心中生疑,试探问道:“不知陆少侠为何会专程前来解救郭某?”

  陆青从怀中取出郭铭宇所赠的令牌,递向郭铭晨:“是郭家主遣在下前来解救前辈。”

  郭铭晨接过令牌,反复端详摩挲,笃定道:“此乃郭家令牌无疑,但以大哥的能力,恐难请动手持御赐绣春刀的锦衣卫高手。陆少侠不必隐瞒,郭某闯荡江湖数十载,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见自己身份被识破,陆青坦然一笑:“郭叔目光如炬。”

  郭铭晨将令牌递还,神色郑重:“陆少侠既知古丽娅尔之名,与她是何渊源?连大哥都未曾听闻此名,其中必有隐情。”

  陆青并未接回令牌,在他看来,这代表郭家身份的信物,在救出郭铭晨后便完成了使命。

  郭铭晨见状,也不再坚持,暗自思忖待回到郭家,定要备下厚礼,以谢陆青救命之恩。

  “实不相瞒,陆某此番前来,是受郭叔令爱所托。”

  陆青此言一出,郭铭晨身形一震,满脸惊愕,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陆少侠莫不是弄错了?郭某至今未曾娶妻,何来儿女?其中恐有误会。”

  “并无误会,正是郭叔与古丽娅尔的女儿。”

  郭铭晨瞳孔骤缩,如遭雷击,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及震惊,他踉跄后退半步,声音颤抖着惊呼道:“什么?!”

  长刀坠地的“当啷”声在寂静山林回荡,郭铭晨却恍若未闻,整个人如遭雷殛般僵在原地。

  喉结剧烈滚动数下,却只溢出几声破碎的气音,胸腔里翻涌的惊涛骇浪,竟化作喉头难以吞咽的苦楚。

  不知过了多久,他颤抖的指尖缓缓探向腰间那枚从不离身的旧玉佩:“你……你休要胡言!古丽娅尔……她当年……”

  他声音戛然而止,尾音像被生生掐断的琴弦。

  陆青望着郭铭晨惊疑不定的面色,声音淡淡道:“今岁腊月廿三,便是令爱一十七岁生辰。”

  这一句仿若重锤,郭铭晨下意识掐起手指,嘴唇无声翕动着推算年岁,英朗沉毅的面容上忽而浮现出奇异的光彩:“对上了……分毫不差,竟是这般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