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夸我罪无可赦_第66页

  这意味着维持奇迹的能量已经抵达了极限。

  她好看的眉耸拉着,满脸失落:
  “我连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甚至连代表圣女的奇迹都要失去了.”

  亚诺不喜欢听丧气话,特别是不喜欢圣女说这种丧气话。

  他抓住她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塞西莉娅,你必须知道,并不是因为你能掌握治疗奇迹教廷才选择你成为圣女,而是因为你会成为圣女,教廷才找到了你。治疗奇迹那种东西,可代表不了圣女。

  另外,你的骑士可不是什么懦弱的人,区区深渊,可动摇不了她的意志。”

  “真的吗?”

  话语中斩钉截铁的肯定令塞西莉娅呆呆地看着他。

  “言语会欺骗人、样貌会误导人,可蕴含在刀术技法中的刀意、神韵,是绝对瞒不过同行的。

  你以为她的斗志溜到哪里去了?区区深渊,怎么可能动摇得了那样璀璨的精神意志体?绝对不行,轻易不行呀!

  你要做的,就是信任她。”

  室内充斥着神选者对于深渊的蔑视以及对骑士的褒扬,摇曳的烛光映着塞西莉娅怔然的脸。

  “我明白了,谢谢你,亚诺。”

  塞西莉娅坐到竹床上,抱着膝,背靠着墙壁,下巴抵在手臂上。

  似乎在想着什么。

  好一会,她才再次开口,像是朋友间的闲聊:

  “亚诺,你知道吗?”

  十三年前,我经历了一场战争,即便如今,午夜梦回时,在那四处都是熊熊烈火和死人的废墟中,那种孤独的恐惧依旧令我遍体生寒。

  没有谁来拯救,没有谁被拯救。

  最后,只有唯一得救的自己,和唯一拯救我的人。

  所以,那时起,我憧憬成为能够拯救他人的人。

  再后来呢,艾兰姐带我来到教国,说起来也真是神奇呢。

  圣·玛利亚大人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我,说要将我带回教廷培养。

  我当时还小,很多事都不太明白,就问了她两个问题。

  「去教廷能不饿肚子,天天有面包吃吗」以及「能够成为拯救他人的英雄吗」

  我记得圣·玛利亚大人当时很开心,她告诉我,只要我想,就能不饿肚子,成为拯救他人的英雄。

  再往后,经过许多年的努力,我成为圣女了。

  不过,圣女要做的事比我想的要辛苦得多呢。”

  塞西莉娅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让我没想到的是艾兰姐居然成了我的守护骑士。我们一起去救治灾民,但有时也会分开。”

  “没能拯救,会感到悔恨吗?”

  亚诺问道。

  “会很伤心呢,但并不悔恨,因为我已经顷尽了感情,竭尽了全力。

  努力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就算没能成功,可曾经努力过的事实足以宽慰自己。”

  她旋即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阐述着残酷的现实,那是不知道是在多少次对自己无力的自责、多少次仅差一线的不甘中,领悟出的真理:

  “我救不了所有人。”

  “但我仍期盼着能拯救所有人。”

  不愧是教廷圣女,自己这个岁数时,还在和同学打赌今天排位能赢几盘。

  而她已经亲手挽救很多很多人的生命了。

  看着很小只,实际上,已经有着比大多数人成熟的心灵和十分坚定的意志。

  “你会的,塞西莉娅。”

  亚诺鼓励道。

  这时,兰瑟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接着便听见:
  “快来,东西准备好了。”

  闻言,两人起身,开门出去。

  来到第一条沟壑后,已经垒了两层楼高的长长“城墙”上。

  一抬动力三角翼正被两个镇民,也是原来的主人进行最后的组装。

  “大人。”

  那人朝着亚诺笑了笑,作为当时清醒的少数人,他从心底感谢亚诺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凝聚他们这一盘散沙。

  虽然确实很累就是了。但和活命比,这又算得了什么?
  “朝操作横杆注入灵能,就能保持动力。在空中控制重心就能完成转向”

  等对方说完,亚诺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

  “亚诺,等你干掉他回来,我请你喝我老爹藏了十几年的陈酿,咱哥俩一定要喝上几杯。”

  枪兵看着要独闯龙潭虎穴的亚诺,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我戒酒了。”

  亚诺直接拒绝,并嫌弃地瞥了一眼枪兵。

  这是这个时候能说的话吗?

  哥们寻思着也妹得罪你呀,这时候硬给哥们插旗是吧。

  他转头向圣女点点头,说道:

  “走了。”

  少女闻言,嘴角挂着温柔的浅笑,柔声道:
  “武运昌隆,亚诺。”

  第64章 骑士
  在亚诺起飞十分钟后,小镇另一头。

  山谷中段,最狭隘的地方,有着镇民配合牢大筑起的厚实高墙。
  

  此时,墙体另一侧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撞击声。

  坚固的石墙满是裂纹,在第二阶畸变体集中起来的力量下,就算是磐石也会被击穿。

  没几分钟,高墙便在骑士的注视下轰然倒塌。

  一阶二阶混编的畸变体冲破尘烟,狂涌而来,嘶吼带着掌爪摩擦地面的声音,看上去极其骇人。

  与即将面对畸变体狂潮相比,骑士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看上去单薄无力。

  艾兰拄着刀,抬手看着自己满是刀茧的手掌,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是否还能保留“人”的身份。

  恍惚间,她回想起自己二十七年的人生。

  年幼时的她,年纪很小,个子也很小,远不如现在强壮。

  那段岁月中,她的世界只有冰冷的白色。

  每天麻木地被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大人用针筒、手术刀以及叫不上名字的道具调弄身体。

  直到有一天,一抹深青闯进了她的世界,为这单调纯白第一次抹上别样色彩。

  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因为实验室里的试验品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冰冷的编号。

  她不喜欢,她也不喜欢。

  于是,她们相互给对方取了名字。甚至不能叫名字,只能算得上是实验体之间私下的称呼。

  青发叫她小艾,

  她叫青发小兰。

  小兰比她年长很多,懂得也比她多。

  在之后的岁月中小兰教会她扎麻花辫、公主辫,教她怎样躲避管理员的巡视,教她怎样认字,教她不要放弃生命,因为活着才能看见希望。

  小兰说,小艾是特殊的。如果她们中谁最有机会活下去那一定就是她。

  后来,小兰死了。

  死在了看不见终点的实验里。

  她只能眼巴巴看着,穿着防化服的大人,如同扔垃圾一样,将死去的小兰扔进焚化炉。

  她悔恨自己没有力量,不能保护她,不能带着她逃离这里。

  再后来呢?再后来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她很愤怒,很悲伤,很痛苦,接着陌生的、源源不断的力量涌了出来。

  那些白大褂看着自己,手舞足蹈着,高呼着“今日凡人窃取了祂的权柄”。

  她听不懂,也不在意。

  无法抑制的暴力欲望指引着她用畸变的身体,破坏着周围能够触及的一切。

  之后,她累了,本能地朝着视野中,光点密布的方向走去,可还没走到,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