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前女友住进我家_第584页

  “不。”伊藤信摇头。

  “什么意思？”

  “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就可以在一起，那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爱而不得的人，梁山伯和祝英台应该在一起，而不是化为彩蝶双飞；尾生也不会抱柱而死，与喜爱他的女孩阴阳两隔。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只凭喜欢就在一起太草率了，我想为我、为感情、为她负责。”

  伊藤信说出心中想法，默默倾听的米仓奶奶眼神变得深邃。

  “伊藤君，这不是一个高中生该思考的事情。”

  “我认为这是成为恋人前必须思考的，选择机会只有一次，选择带来的后果和伤害必须要考虑在内。”

  “这太沉重了。”

  “喜欢不应该造成伤害，如果因为喜欢而造成了伤害，说明这份喜欢不合格。”

  伊藤信手肘压着桌面，下巴抵在手背上，扭头看向夜幕下的东京。远处高楼林立，灯火通明，在那楼宇之间肯定很冷吧。

  米仓奶奶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

  伊藤信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小柳今美。

  “小柳桑？”

  “啊？我？师傅怎么了？”小柳今美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离开，看向伊藤信。

  她两眼迷茫，仿佛刚才一直沉迷玩手机，没听到两人的谈话。

  伊藤信目光下撇，看到她的脚跟不停地点着地面。

  她平时没有抖腿的习惯，也就是说这是躯体为了缓解情绪的下意识反应，这种情绪包括紧张、焦虑、忧郁等等。

  总之不管哪个，如果真的沉迷玩手机，不该有躯体反应。

  伊藤信知道小徒弟有一颗八卦的心，但是能理解，大学生初入社会，对什么都好奇，更何况是凑到眼前的八卦……

  “时间不早了，你是女生，回家晚了容易遇到危险，现在快回去吧。”

  “是，师傅！”

  小柳今美爱听八卦，但她同时也心思活络，听得出言外之意，所以立马答应了，收拾东西离开料理店。

  三分钟后，米仓奶奶最终叹口气。

  “唉，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你是个成熟的孩子，我很放心。可是你因为这份成熟，考虑的事情太多，有的时候果决一点相反能减少伤害。”

  “您说的对。”

  “就算你这么说，也不会照我说的做，对吧？”

  米仓奶奶问完，伊藤信没说话，算是默认。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可……完全不伤害任何人的选择，不存在呀。”

  她慈祥的眼神看着伊藤信。

  伊藤信沉默片刻，说道：
  

  “我想试着寻找。”

  “加油。”

  “谢谢。”

  此后两人无言。

  米仓奶奶继续榨橘子汁。

  伊藤信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出神。

  “好热，厨房的空调坏了，里面跟蒸笼一样。”

  米仓早苗用手背擦额头的汗，脸颊通红，走了出来。

  她看到窗边奶奶和伊藤信正在做各自的事，互不打扰。

  料理店非常安静。

  这是怎么了？
  米仓早苗心情忐忑，走过去坐在小柳今美离开的位置。

  “奶奶厨房的空调坏了。”

  “嗯，知道了，我这就去联系人来修。”

  米仓奶奶拄着拐杖，走上二楼找手机。

  米仓早苗趁机会问道：
  “刚发生了什么事，感觉气氛怪怪的。”

  “……奶奶问我喜不喜欢你。”伊藤信犹豫了下，选择实话实说。

  “咦！”米仓早苗没想到一下子问出了王炸，她眼神不禁慌乱起来，说话也结结巴巴，“那前、前辈怎么回答的？”

  “喜欢。”伊藤信以一种非常冷静的语气说道。

  砰！
  米仓早苗额头直接砸到了餐桌上，一只手捂着胸口，呢喃道：

  “这一定是做梦吧，前辈竟然说喜欢我，嘿嘿……嘿嘿……嘿嘿嘿。”

  喂！
  笑声越来越猥琐了啊！
  伊藤信嘴角扯了扯，说道：
  “不是梦，是现实。”

  “诶！”米仓早苗嗖的一下坐直身体，但额头还有刚刚磕的红印，“前辈喜欢我，那那那……浅野大人怎么办？”

  “我也喜欢她。”伊藤信又说。

  米仓早苗快速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垂下视线，逃避似的看向一旁的桌角。

  “原来什么都没变，从六月份到七月份，结果什么都没改变。”

  “是。”伊藤信点头。

  六月份结束的“尝试约会”，每人一周约会时间，他选出真正喜欢的人。

  然而那次约会之后，不仅没能选出最喜欢的人，相反还越陷越深了。

  四人现在的关系，表面上只有他和浅野瞳一根明面上的红线，但暗地里红线纷乱如网。

  米仓早苗端过来对面一杯装满橘子汁的玻璃杯，指尖摩挲光滑的杯壁，冰凉的触感从食指蔓延到手臂、全身。

  伊藤信回过神来发现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校服湿哒哒黏在背脊上。

  “前辈，我们浪费了很多时间。”

  米仓早苗说出的话，仿佛凝成了固体一般，叮叮当当落在地板上，声音钻入心底。

  伊藤信沉默。

  到底有没有改变呢？

  如果从现在的感情上看，的确如同原地踏步，没有任何改变。

  但一口咬定没有改变的结论，是不是太果断了？

  有改变的。

  还是有改变的。

  “尝试约会”之前，四人的关系就已经变成了这样，维持风平浪静的状态，深处却暗流涌动。

  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想法，每个人都在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一直维持表面的关系。

  但现在不一样了。

  虽然是虚假的，但那也是选择。

  伊藤信选择了浅野瞳。

  无论如何，只要做出选择，有了改变，就是向前迈步，哪怕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也是一种前进。

  “没有浪费时间。”伊藤信深吸一口气，说出这句话。

  米仓早苗扭头看向他。

  伊藤信看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道：

  “别的且不论，至少我们讨论这个问题，就是进步。”

  “这也算……么？”

  “当然算！”伊藤信重重地点头，“在学习上，提出问题远比答案更重要；我们的关系也是，认真讨论永远比维持日常更重要，这就是前进。”

  “那未来……”

  “不知道。”伊藤信认真道，“我不想骗你，但现在的回答就是不知道，我也在寻找答案和未来的路。”

  “……”

  米仓早苗几次张嘴又合上，看起来很想说些话，可是又碍于一些原因硬生生咽进肚中。

  突然，一行泪水沿着脸颊流淌下来。

  她似乎没发现泪水，脸上撑起勉强的笑容，说道：
  “我相信前辈。”

  “你……”

  伊藤信抬起手，轻轻碰她的脸颊，那泪水沾到手指，不久便蒸发了，但冰凉的触感还残留在原处。

  米仓早苗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异样，赶紧用手擦掉眼泪，还对他露出歉意的笑容，仿佛在说“对不起造成烦恼了”。

  她抽出纸巾，胡乱擦拭脸颊，起身走上了楼。

  伊藤信从她背影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苦笑着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将黄色的橘子汁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