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重生断情?被疯批师弟盯上了_第110页

  裴隐年回家近一个月,母亲是如何发疯的,又是如何在窒息绝望中死亡的,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每日伴在母亲身侧,哪怕母亲发了疯,没了神志,空洞的眼睛里只剩虚无,对他非打即骂,他也不曾离步分毫。

  他是修士,能感觉到母亲的异常是被妖物控制。

  可他感应不到那妖物的实体在哪里,是他无能,救不了母亲,无法帮母亲摆脱怨念痛苦。

  他眼睁睁看着母亲日复一日的沉浸在怨气里,一点点被怨恨吞没了神志,变得疯疯癫癫,识人不清。

  谁能明白他的绝望?

  他除不了妖,只能祈求表兄和师尊赶来相助。

  而他能做的,只有陪伴母亲,防止那妖物控制母亲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或者伤害自己的事。

  二十多日的陪伴,终于换来了成效。

  昨日母亲还同他说看开了,不再奢求父亲的爱:“我这一辈子,所有的心血都耗在了你爹身上,如今想想,有够傻的。我若这些年不将目光都放在你爹身上,以我的身份和侯府家底,我该当过得有多快活。”

  “我有个修仙的儿子,能带我御剑飞行,领略山河远阔,我有钱,可以尝遍天下美食,我还风韵犹存,离了你爹,未必就没有第二春,我怎么就那么傻呢。”

  裴隐年伏在他娘的膝盖上,不仅没觉得他娘的想法大逆不道,反而眼睛湿热。

  “娘,只要想通了,什么时候都不晚,你想飞天吗?儿子晚上就带你御剑飞行。”

  忠勇侯妃笑了笑,没有回话,温柔地摸着少年乌润的发丝,怜爱的目光落到少年眉头下的青紫上。

  招呼婢女送来药膏,轻轻替儿子涂抹,眼里漫上哀意:“年年,还疼吗?”

  第123章 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裴隐年急忙摇头:“不疼”,他宽慰道:“这点小伤,一个疗愈术就消了,我只是忘记处理了。”

  每日陪她一起被锁在院子里,连镜子怕都没心思照,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又发疯动手,怎么会注意伤痕?
  忠勇侯妃敛了眸色,声音如水,温柔极了。

  裴隐年心里涌入一抹暖流。

  印象中,母亲很久很久没有这般和风细雨的跟他讲话了。

  在他离家前,母亲每次同他讲话都冷着一张脸,要么督促他快快娶亲成家立业,要么就是训斥他和京中纨绔子弟一起纵马游街不成体统。

  不知何时起,他越来越不爱听母亲唠叨,最后干脆包袱一卷,奔入仙山,让母亲即便是想寻他也寻不着。

  “娘亲,我也有了心悦的女子,我想成家了。”

  裴隐年归家的时候,忠勇侯妃虽然还未发疯,但已经不知道因为何故同忠勇侯冷战了。

  所以裴隐年并没有将心悦濯光宗一小仙子的事情同母亲说。

  今日母亲情绪温和,裴隐年又想着母亲常年惦记着让他成家一事,此时说出来,正好让母亲宽心。

  况且,他也希望借助自己成婚生子,来转移走母亲在父亲身上的注意力。

  然而忠勇侯妃并没有裴隐年想象中的激动和热切,她双眼茫然了一瞬,才缓缓聚焦在少年俊朗的面容上。

  “是吗?哪家的姑娘?”

  忠勇侯妃语气称不上热络。

  但裴隐年并没发现母亲的冷淡,兴致勃勃的和母亲讲述莲厌有多好。

  “她不是世家大族出身,是濯光宗的一个小仙子,长得特别漂亮,母亲您若是见了也一定会喜欢。”

  “不过她比较内敛慢热,母亲,如果她来了我们家,您一定别为难她,修仙之人无拘无束惯了,您别给她立规矩成吗?”

  “……”

  裴隐年絮絮叨叨了许多,但到底还是不敢说他自告奋勇要去当人家的炉鼎。

  忠勇侯妃静静听着,唇边抿出浅淡的笑意。

  裴隐年睡着后,做了一个很甜的梦。

  梦见母亲始终对着他微笑,并且十分支持他去追逐自己的爱情,他如愿以偿的和莲厌妹妹在一起了,莲厌妹妹也没舍得他当炉鼎,两人结为了道侣,过着儿孙绕膝的晚年生活。

  可等裴隐年醒来,冲进落雪轩,看见的就是母亲凉冰冰的尸体,和散落一地的海棠残花。

  昨日母亲温柔耳语的场景,仿佛像是一场幻梦。

  “你配为人夫为人父吗?”裴隐年声音沙哑,剑尖往前抵了一寸,“活生生气死发妻,你怎么配活着!”

  李全见忠勇侯都要被自己亲儿子弑父了,还站着一动不动,眉心都跳了跳。

  但陛下不发话,他这个当奴才的哪敢多言。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突突狂跳。

  眼缝儿瞄到海棠花树下的一个大坑,李全瞪了瞪眼,那是什么?
  仔细瞧了两眼,李全没忍住哎哟惊呼一声。

  白骨,森森白骨。
  

  也不知道埋了多少年了,皮肉全部被厚厚的腐蚀层土壤给腐蚀掉了,只剩沾着泥土的骨头。

  李全看见的正是头骨中间两个黑黢黢的眼洞。

  这……这这忠勇侯府内院里怎么埋了一具尸体?
  宁帝也看见了那具白骨,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微微一变。

  威严整洁的帝王竟然也不顾地面脏污,抬步走到了海棠花树下。

  一直走到尸体身前四五步远,宁帝顿住了步子,转身朝忠勇侯看去。

  忠勇侯没有看宁帝,也没有去看刺入胸膛的剑锋,他的眼神带着遗憾和忏悔:“你母亲是被大妖所害,我与她数年前就已经讲清楚,我不爱她,愿意与她和离,是你母亲不愿。”

  “那海棠树下这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锦卉姑姑说母亲就是被这具尸体刺激而死,府医赶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忠勇侯神情有片刻变动,倏地又归于平静,隆眉道:“我不知道这是谁埋在那儿的。”

  “你以为我会信?”

  堂堂忠勇侯府,侍卫日夜轮换交替巡查,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一具尸体进忠勇侯住的院子。

  况且,他的功夫是父亲教的。

  能率领铁骑,替宁帝踏平诸国、扫除障碍,被宁国百姓奉为战神的男人,院子里被人埋了具尸体,他能一无所觉?
  “你信与不信不重要,你若要替你母亲报仇,杀了我。”

  忠勇侯一脸的淡然之色。

  落雪轩里,除却花香,还飘荡着一股幽幽的檀香。

  裴隐年目眦欲裂,猩红泪流的眼睛望着面前清风道骨一般穿着青蓝法衣的男人,突然啊的仰天长啸一声,将剑猛地拔了出来。

  他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求仙问道多年,试图和一个死人再续前缘的男人:“你想死,我偏不如你意!”

  忠勇侯眼里掠过一丝失望,微微闭了闭眼。

  宁帝遥遥望着父子俩,等欣赏完了好戏才冷声道:“子家,你早听我的断了妄念,何至于走到今日妻离子憎的地步?”

  子家是忠勇侯的表字。

  “孤当年还奇怪是谁偷了她的尸身,原来是你,只是你将她藏匿在庭院中又如何,她可曾来托梦看过你一眼?”

  宁帝在靠近骷髅时,就知道这具尸体不是那人的。

  若是那人的尸体,子家又怎么可能让她曝光于众人眼前,受人视瞻、受冷风轻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