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红楼写日记_第59页

  “且，还要我也表明心思？”

  “我哪有什么心思，况且你未见我姿容，哪能这般草率？”

  “若是不喜我这蒲柳之姿，也难免像那司马相如一般，后将卓文君抛之不顾！”

  秦可卿自言自语半天，方回神过来，想随意敷衍贾环，又觉得贾环这次的信不同以往，避重就轻说些其他话，恐贾环伤心透顶。

  又重新看了一遍后，忍着羞意取来笔墨纸砚，提笔写道：
  “你要我回五六百字，我却是写不出的。”

  “你净说这些话，可曾心诚？”

  “且不论这些，单说我为一女子，婚嫁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身可有半分决断？”

  “遑论你未见我之容貌，却不知我姿容何如，实则蒲柳之姿，不堪入目罢了！”

  “再者，你信中所说，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岂不知那相如乃负心人，后将文君抛之不顾？未成前万般好言语，得之不久后便抛之，可见古人予人警醒！”

  “你今儿如此说，乃存此心？”

  “非我无情，乃我不能决断，不能自主也。”

  “言尽于此，五六百字却写不到的，你若不心满，以后大可不找我了罢！”

  “——秦可卿。”

  秦可卿写完，心中的一口气终于舒展。

  这下子把自己心里话都说出来，该怎样就怎样罢！
  虽然也含蓄表达自己的意思，但能不能看出就在于贾环。若是贾环看不出彻底心死，她也落得安宁，横竖贾环身边什么林姐姐宝姐姐的，也不会缺她一个！
  想到此处，秦可卿不管其他，把信绑好后便让大白送去。

  “去罢，下回你不一定会来，这是最后一次也说不定！”

  大白闻言瞧了秦可卿一眼，也不说什么，它也说不了什么，只能鄙视贾环不会哄女孩欢心，简直太没用。

  遥想当年它在山林中，被称为鸟王，后宫母鸟三千，哪个不爱它？其中不乏爱它爱得死去活来，每日都想着让它梳理毛发呢。

  哪像贾环，和这些人一起这么多天，也没见给秦可卿这些人梳头发，它真的鄙视极了。

  “……”

  待大白飞走后。

  秦可卿沉默半晌，回想自己的回信会不会太过分？再怎么说，贾环都说的如此深情厚意，她不解风情也就罢了，最后一句还说言尽于此，如若不满便可断了联络。

  可是她除了这般说，还能如何？
  难道也像贾环那般不知羞，直接表达情义？

  可是先不说其他，这情义有没有都不好说，实话实说，她虽然天天看贾环的日记，但现实里了解还是太少！

  一共也就见过两次，时间不长都很匆匆，若说对贾环有什么爱意，她自己都不信……

  是故方才回的信，已是最好的落笔。

  何况她已表明清楚，婚嫁之事她做不了主，贾环若是明白，自然不会在意后面的话。

  若是瞧不出来，恐怕今后真就断了往来！
  “罢了。”

  “一切听凭天意。”

  ……

  第59章 秦可卿：大抵来不了

  贾环收到信后，慢慢展开一看。

  一眼扫去，便知没有五六百字，就一两百的样子。贾环也不气馁，他本就说着玩，可不指望秦可卿能写五百字过来。

  短暂看了之后，贾环的嘴角，不由勾起轻松的笑意。

  秦可卿能说到这等地步，已是不易，含蓄的表达他自然明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不由己这话，是在点他呢。

  至于司马相如和卓文君这事，他还真没注意，见秦可卿这般说，不由嘴角抽搐，也暗骂司马相如这个负心汉。
  

  不过秦可卿这般说，反倒让贾环心里高兴，秦可卿指出这事，心里什么意思简直不言而喻，不就担心他也像司马相如一样始乱终弃，透露出的意思便是对他有好感，愿意托付终身，却也担心他的人品。

  “嘿嘿嘿。”贾环兴奋自语道：“看样子快成了，可卿已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贾环思考片刻，打算趁热打铁，再写封过去，将秦可卿担心的顾虑打消。

  他坐在桌案前，提笔写道：
  “信已收到，我心甚悦，亦全然明白秦姑娘之意。”

  “秦姑娘最后说什么我若不心满，便再不找你，可见秦姑娘把我当小气之人，与你说了，你当面叫我登徒子，我也不会恼。”

  “不说这，倒是说回来，我已知秦姑娘之顾虑，但大可放心，我不会是司马相如，做那等背弃负义之举。”

  “当然空口无凭，你且慢慢瞧着，余生还长，秦姑娘可用一辈子慢慢了解。”

  “还有另一事，我才十四岁，确是给不了秦姑娘什么正经承诺，又知秦姑娘年岁稍长，恐有说亲之事，若到那时，望秦姑娘全拒之，秦伯父在商议这些事，总会与你商量，你若拒之，他应会答应于你。”

  “如若秦姑娘劝不了的，可写信告知我，只要秦姑娘还没过了别家门，我便拦着路也要将姑娘拦下。”

  “话到此际，秦姑娘应是放心了罢？却不知明天有无空闲，昨日得一好物，想送与秦姑娘，恰好秦姑娘欠我的香囊缝制好没？若好了可一并带来。”

  “——贾环。”

  写好后，贾环把大白叫来，绑好信封便让其送去。

  大白倒是没耍脾气，它深知贾环馋它身子，它还是多发挥些作用，这样贾环就不会馋它了。

  少倾。

  大白便来到秦可卿窗前。

  打眼一看，见秦可卿正用玉手托着腮，木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白见状眼珠一转，不由佩服贾环，原来它小看对方。按它的理解，秦可卿这模样是想男人了，大概是在想贾环。这场景它熟，因为当年它的不少后宫母鸟些，几天见不到它，便会这般发呆。

  “咕咕。”

  大白叫唤两声，果然惊醒秦可卿，它很明显的看见，秦可卿见到是它，眼睛都亮了。

  确切地说，是看见它脚上绑着的信封。

  见大白飞到面前，秦可卿强装镇定道：“你怎的又来了，我原以为再见不到的。”

  大白翻了一个白眼，示意秦可卿赶紧的，装什么蒜，一点儿也不麻利，换它当年的母鸟些，已经飞到它怀里了。

  秦可卿见状，不由感到尴尬，她怎么感觉大白什么都懂？也不再多说，取下信封后，犹豫几息还是缓缓展开一看。

  贾环既然还回信，说明没有生气，她已是明白。

  但瞧见贾环写的第一句话，她还是没有绷住，什么叫全然明白，她说什么了贾环全然明白？

  不会罢，她什么都没说呢……贾环这个登徒子！

  继续往下看。

  见贾环不仅没任何生气的模样反倒过来安抚她，不由得心里暖意流淌，贾环是登徒子了些，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还算个好爷们。

  往下看，秦可卿不由轻哼道：“你不会是司马相如，做那等背弃负义之举？哼，谁知道呢，卓文君先前也不知道呢，哼！”

  然而贾环的下一句话，顿时让她羞恼不已！
  “余生还长，秦姑娘可用一辈子慢慢了解。”这话什么意思？当她看不懂么，竟说如此直白！
  这比情诗情句还要不知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