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红楼写日记_第287页

  贾环皱眉道:“竟至于此?”

  林如海无奈的摇摇头。

  贾环询问道:“可有主谋者?”

  林如海心知贾环关心,不说点隐蔽事不好打发,于是沉吟道:“查到些许蛛丝马迹,但无非以八大盐商为主……”

  “这八大盐商,控制扬州里里外外,整个江南也受其掣肘……”

  “乃至掌管兵马的守备,也同流合污,这扬州,非有外来武力帮衬,便是铁板一块,牢不可破。”

  贾环一阵啧舌。

  这江南反了天啊,如是这般的话,林如海还真是危险,不作为还好,官商也怕换一个更清廉的来。作为的话,只能死了。

  贾环忧心不已,岳父大人还是活着好一点,他可不希望林妹妹伤心流眼泪。

  这日贾环冥思苦想,坐卧不安,下晌问了林如海一嘴:“岳父大人,辽饷轰轰烈烈,扬州这儿可有匪患?”

  林如海想了一下,说道:“好似有,昨儿还听孙大人说有刁民欲冲税署……唉,国难当前,也无旁的法子。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贾环却是眼睛一亮,心中隐隐有了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
  ……

  第205章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恶商当诛金银必出

  扬州城的腊月比刀剑还冷。

  青石板路上结着薄冰,寒风卷着碎雪往人衣领里钻。

  廿四桥边的手织坊早关了排门,唯有檐角铜铃在空巷里叮当作响。

  贾环换了一身马夫穿的粗布衣,缩在斑驳的照壁后,望着税衙前攒动的人头。

  从林如海那儿得知此事,他心中便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眼见天色一时半会儿黑不下来,于是干脆来此地看看。

  “这怕是有两千多人。”

  贾环眸光闪烁,慢悠悠走过去,悄然融进其中。

  听见一汉子大声嚷道:“老天爷!去年缴了七成佃租,今岁又加三成辽饷,地里的稻种都要拿去换银钱!再这么下去,开春怕是要吃观音土了!”

  他话音未落,旁边蹲在墙根的妇人突然干嚎起来,怀里抱着的破筐里,躺着一个面色发青的男童:“前儿衙役来收税,把俺们最后半袋麦麸都抢走了,孩子他爹去漕帮扛货,腊月里掉进冰窟窿……”

  “呜呜呜……老天爷,要俺娘俩可怎地活儿!!!”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

  贾环目光移动,一位身穿织工棉袍的妇人抹了把眼角:“我家男人在织坊熬了十年,如今坊主说辽饷太重,连织机都典给盐商了。昨儿见他偷偷往布帛里掺麻线,说不这么干连月钱都拿不到——”

  “可掺了麻的布要是被官府发现,是要断手的呀!”

  “哎呦呦~~”

  贾环嘴角苦涩,底层百姓苦呐。

  加税没加在贪官污吏上,全让底层百姓消受,这会儿眼见着活不下去,这才往税衙门口聚集。

  贾环摸摸脸,他接下来要干的事,可不能露这张脸啊,换别的人来他也不放心,或者说没这个能力和胆识。

  遇事不决……贾环看向面板,果断来一发抽奖。

  心里念念有词:“易容术,易容术,易容术……”

  随着“嘭”的一声,宝箱猛地打开,显示奖品讯息:人皮面具*1。

  贾环:“!!!”

  抽奖这玩意儿从不负他!

  冷光闪过,掌心多了张薄如蝉翼的面皮。贾环见没人注意他,于是弯下腰将面皮往脸上一贴。

  透过洼水地,水中倒影变成个三十来岁、眼角有道浅疤的精壮汉子。

  贾环大喜,用手摸了摸,见无遗漏之处后,这才起身。

  仔细观察半晌,多数人都在诉说着苦难,人群中央倒是有两个威望高的年轻人,贾环慢慢挤进去,听其中一人说道:“陈大哥,咱们把这税衙砸了罢!”

  贾环瞥将过去,这汉子三十来岁,身穿一件破棉袄,这时他已来到旁边,稍稍改变声音开口道:“这位大哥,砸税衙痛快,可衙门里的捕快个个背着快刀,咱们手里的锄头能挡得住官刀吗?”

  那汉子浓眉一挑,瞪了贾环一眼,不满道:“兄弟哪个坊的?这时候还能怕官刀?难道等着饿死?”

  “在下江角,早年在洪泽湖撑船。”贾环张嘴就改名换姓,不等发问继续道:“月余前官府来抽壮丁充辽饷,我兄弟被打断腿扔在路边——官老爷嘴里的‘军饷’,有几分真进了兵营?”

  贾环突然指向远处江面,三艘插着“黄记盐号”旗号的大船正缓缓靠岸,“方才路过钞关,看见黄家的护院往船上搬的全是白花花的银锭,说是给辽饷凑数,可船上的官盐却比往年少了三成——他们把盐掺沙卖高价,赚的钱都填了自己的腰包!”

  场面一时寂静,那汉子试探道:“你是说,咱们缴的辽饷,都被盐商和官老爷分了?”

  “可不是!”贾环愤愤不平道:“上个月陆家的佃户抗税,被知府判了‘通敌’罪名,可转头就看见他家娘子坐着黄家的马车去逛胭脂铺。”

  贾环声音加大,看向众人:“各位叔伯兄弟,税衙是铁打的门,咱们就算砸了,明天官府照样派衙役来抢粮——”

  “但黄家的库房是肉做的!他们囤着咱们的血汗钱,养着护院欺压百姓,今晚若端了黄家,够咱们全扬州的百姓撑过这个寒冬!”
  

  “嘶——”

  贾环此话一出,让不少人瞠目结舌,倒吸一口凉气。

  端了黄家……

  先前被破棉袄汉子唤“陈大哥”的人,这会儿目光炯炯,却忧虑道:“可黄家有上百护院,高墙深宅,怎么打?”

  贾环笑了,大手一挥,道:“我们这儿少说有两千多人,还打不过百来个的家丁护院?”

  破棉袄汉子皱眉道:“抢了黄家,官府不会派兵来剿?”

  贾环乜斜一眼,把话还回去:“这时候还能怕官刀?难道等着饿死不成?”

  破棉袄汉子讪讪不言。

  贾环高深莫测道:“别怕。一来,咱们不杀无辜,只抢辽饷银和官盐,让官府无话可说。二来,今晚抢完黄家,分了银子之后,各回各家,官兵如何知晓是你干的?”

  贾环掷地有声道:“而这,也是咱们晚上再行动的缘由!”

  陈大哥和破棉袄汉子听得心动不已,周围人也是颇为意动。

  破棉袄汉子问出关键问题:“江兄弟,你可知晓这黄家有多少银子,事后咱们能分多少银子?”

  贾环高声道:“这黄家,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乃是咱们扬州八大盐商之一!靠着上欺朝廷下欺百姓,赚了几十万两黑心银子!”

  “在下保守估计,这黄家起码有十几万的银子,并财宝无数……我们这儿假定有三千人,黄家保守有十万银子,那么算盘一算,我们每人能分三十多两银子!”

  “嘶——”

  周围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旋即呼吸急促。

  三十多两银子啊!
  这可够过活几年富足日子了!

  其中单身汉更是眼冒绿光——三十多两银子,不仅够几年生活,平日里十天半个月,还可以去窑子里潇洒潇洒!

  当然有远见的单身汉,会想着花五两银子娶一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