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开局加载嫪毐模板_第1419页

  八戒道:“只说凡人会作弊,原来这佛面前的金刚也会作弊。他奉佛旨,教送我们东回,怎么到此半路上就丢下我们?如今岂不进退两难!怎生过去!”

  沙僧道:“二哥休报怨。我的师父已得了道。前在凌云渡已脱了凡胎,今番断不落水。教师兄同你我都作起摄法,把师父驾过去也。”

  六耳猕猴频频的暗笑道:“驾不去,驾不去!”

  你看他怎么就说个驾不去?若肯使出神通,说破飞升之奥妙,师徒们就一千个河也过去了;只因心里明白,知道这金蝉子九九之数未完,还该有一难,故羁留于此。

  师徒们口里纷纷的讲,足下徐徐的行,直至水边,忽听得有人叫道:“圣僧,圣僧!这里来,这里来!”

  四众皆惊。

  举头观看,四无人迹,又没舟船,却是一个大白赖头鼋在岸边探着头叫道:“老师父,我等了你这几年,却才回也?”

  六耳猕猴笑道:“老鼋,向年累你,今岁又得相逢。”

  金蝉子与八戒、沙僧都欢喜不尽。

  六耳猕猴道:“老鼋,你果有接待之心,可上岸来。”

  那鼋即纵身爬上河来。

  六耳猕猴叫把马牵上他身。

  八戒还蹲在马尾之后。

  金蝉子站在马颈左边。

  沙僧站在右边。

  六耳猕猴一脚踏着老鼋的项,一脚踏着老鼋的头叫道:“老鼋,好生走稳着。”

  那老鼋蹬开四足,踏水面如行平地,将他师徒四众,连马五口,驮在身上,径回东岸而来。

  诚所谓:不二门中法奥玄,诸魔战退识人天。

  本来面目今方见,一体原因始得全。

  秉证三乘随出入,丹成九转任周旋。

  挑包飞杖通休讲,幸喜还元遇老鼋。

  老鼋驮着他们,掠波踏浪,行经多半日,将次天晚,好近东岸,忽然问曰:“老师父,我向年曾央到西方见我佛如来,与我问声归着之事,还有多少年寿,果曾问否?”

  原来那金蝉子自到西天玉真观沐浴,凌云渡脱胎,步上灵山,专心拜佛及参诸佛菩萨圣僧等众,意念只在取经,他事一毫不理,所以不曾问得老鼋年寿,无言可答;却又不敢欺,打诳语,沉吟半晌,不曾答应。

  老鼋即知不曾替问,他就将身一幌,唿喇的淬下水去,把他四众连马并经,通皆落水。

  咦!  

  还喜得金蝉子脱了凡胎,成了道。

  若似前番,已经沉底。

  又幸白马是龙,八戒、沙僧会水,六耳猕猴笑巍巍显大神通,把金蝉子扶驾出水,登彼东岸。

  只是经包、衣服、鞍辔俱湿了。

  师徒方登岸整理,忽又一阵狂风,天色昏暗,风雷俱作,走石飞沙。

  但见那:一阵风,乾坤播荡;一声雷,振动山川;一个云,钻云飞火;一天雾,大地遮漫。

  风气呼号,雷声激烈,雾迷星月。

  风鼓的尘沙扑面,雷惊的虎豹藏形。

  那风搅得个通天河波浪翻腾,那雷振得个通天河鱼龙丧胆。

  好风!
  颓山烈石松篁倒;
  好雷!
  惊蛰伤人威势豪。

  好云!
  流天照野金蛇走;
  好雾!
  混混漫空蔽九霄。

  唬得那金蝉子按住了经包,沙僧压住了经担,八戒牵住了白马,六耳猕猴却双手轮起铁棒,左右护持。原来那风、雾、雷、云乃是些阴魔作号,欲夺所取之经。劳攘了一夜,直到天明,却才止息。

  金蝉子一身水衣,战兢兢的道:“悟空,这是怎的起?”

  六耳猕猴气呼呼的道:“师父,你不知就里。

  我等保护你取获此经,乃是夺天地造化之功,可以与乾坤并久,日月同明,寿享长春,法身不朽:此所以为天地不容,鬼神所忌,欲来暗夺之耳。

  一则这经是水湿透了;二则是你的正法身压住,雷不能轰,电不能照,雾不能迷;又是老孙抡着铁棒,使纯阳之性,护持住了;及至天明,阳气又盛:所以不能夺去。”

  金蝉子、八戒、沙僧方才省悟,各谢不尽。

  少顷,太阳高照,却移经于高崖上,开包晒晾。

  至今彼处晒经之石尚存。

  他们又将衣鞋都晒在崖旁,立的立,坐的坐,跳的跳。

  真个是:一体纯阳喜向阳,阴魔不敢逞强梁。

  须知水胜真经伏,不怕风雷云雾光。

  自此清平归正觉,从今安泰到仙乡。

  晒经石上留踪迹,千古无魔到此方。

  他四众检看经本,一一晒晾,早见几个打鱼人,来过河边,抬头看见。

  内有认得的道:“老师父可是前年过此河往西天取经的?”

  八戒道:“正是,正是。你是那里人?怎么认得我们?”

  渔人道:“我们是陈家庄上人。”

  八戒道:“陈家庄离此有多远?”

  渔人道:“过此冲南有二十里,就是也。”

  八戒道:“师父,我们把经搬到陈家庄上晒去。他那里有住坐,又有得吃,就教他家与我们浆浆衣服,却不是好?”

  金蝉子道:“不去罢。在此晒干了,就收拾找路回也。”

  那几个渔人,行过南冲,恰遇着陈澄。

  叫道:“二老官,前年在你家替祭儿子的师父回来了。

  ”陈澄道:“你在那里看见?”

  渔人回指道:“都在那石上晒经哩。”

  陈澄随带了几个佃户,走过冲来望见,跑近前跪下道:“老爷取经回来,功成行满,怎么不到舍下,却在这里盘弄?快请,快请到舍。”

  六耳猕猴道:“等晒干了经,和你去。”

  陈澄又问道:“老爷的经典、衣物,如何湿了?”

  金蝉子道:“昔年亏白鼋驮渡河西,今年又蒙他驮渡河东。已将近岸,被他问昔年托问佛祖寿年之事,我本未曾问得,他遂淬在水内,故此湿了。”

  又将前后事细说了一遍。

  那陈澄拜请甚恳,金蝉子无已,遂收拾经卷。

  不期石上把《佛本行经》沾住了几卷,遂将经尾沾破了。

  所以至今《本行经》不全,晒经石上犹有字迹。

  金蝉子懊悔道:“是我们怠慢了,不曾看顾得!”

  六耳猕猴笑道:“不在此,不在此!盖天地不全。这经原是全全的,今沾破了,乃是应不全之奥妙也。岂人力所能与耶!”

  师徒们果收拾毕,同陈澄赴庄。

  那庄上人家,一个传十,十个传百,百个传千,若老若幼,都来接看。

  陈清闻说,就摆香案,在门前迎迓;又命鼓乐吹打。

  少顷到了,迎入。

  陈清领合家人眷,俱出来拜见,拜谢昔日救女儿之恩。

  随命看茶摆斋。

  金蝉子自受了佛祖的仙品、仙肴,又脱了凡胎成佛,全不思凡间之食。

  二老苦劝,没奈何,略见他意。

  六耳猕猴自来不吃烟火食,也道:“够了。”

  沙僧也不甚吃。

  八戒也不似前番,就放下碗。

  六耳猕猴道:“呆子也不吃了?”

  八戒道:“不知怎么,脾胃一时就弱了。”

  遂此收了斋筵,却又问取经之事。

  金蝉子又将先至玉真观沐浴,凌云渡脱胎,及至雷音寺参如来,蒙珍楼赐宴,宝阁传经,始被二尊者索人事未遂,故传无字之经,后复拜告如来,始得授一藏之数,并白鼋淬水,阴魔暗夺之事,细细陈了一遍,就欲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