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7页

  李氏等曹寅回来,妾室侍候着,夫妻两个用了晚饭。

  饭后,待到屋子里就剩下夫妻两个人,李氏将琉璃与翡翠的事情说了。

  曹寅看了妻子一眼,有些动容:“何必呢,苦了你了!”

  话不多,却是贴心。

  李氏眼圈一红,险些掉下泪来,强忍了,笑道:“老太太调教出来的,品貌都是上乘,琉璃,我看她还好!”

  曹寅不愿继续这个尴尬话题,微微皱了眉道:“那孽障怎么样了,学上已经病休了四日,太不像话!”

  李氏听提到儿子,连忙出声辩解:“顒儿躺了好几日,今儿方好些。小脸尖尖的,瘦了不少,晚饭才吃了小半碗饭。如今已经进伏了,让他再养两日吧!”

  曹寅叹了口气,三十六才有了这个儿子,若说不心疼是假话。

  只是按礼讲究“严父慈母”、讲究“抱孙不抱子”,他这个做爹的也只能板起脸来教训儿子。

  陪着妻子说了会儿闲话,见外面天色渐黑,夫妻两个一起到后院老太君这边。

  这时,讲究“晨昏定省”,意思是晚上服侍就寝,早间省视问安,这才是侍奉父母的日常礼节。

  外面天色还未全黑,萱瑞堂已经点了灯。

  老太君歪靠在炕上。

  炕上小几上放着一盏灯。

  曹顒趴在几上看《论语》。

  珊瑚在一边给老太君念《金刚经》。

  曹顒虽才去学上半个月,但在这之前,就已经由老太君手把手教会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几本蒙学的书。

  如今,曹顒虽然记忆尚在,但读起《论语》还是吃力,不习惯竖着看、不习惯繁体字、不习惯没有标点。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做文盲不成?
  就当从新入了一年级,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半蒙半猜的,慢慢来,总有认全的时候。

  见曹寅夫妇进来,曹顒从炕上下来,待他们给老太君问安后行礼。

  老太君叫儿子媳妇坐了,而后,曹寅又问起老太君晚饭吃的可好,老太君点头道好。

  老太君问起前面给新姨娘的院子了派人预备,李氏细细答了。

  曹寅见儿子拿着本《论语》站着,心中虽高兴,却仍是板着脸,问道:“读到哪篇了?”

  “为政篇!”

  曹顒扫了一眼手中的书,回答。

  曹寅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又问:“‘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何解?”

  老太君与李氏听曹寅问曹顒功课,都止了声,望着这爷俩。

  老太君见曹顒低头不语,怕他心里不痛快,冲着曹寅嗔怪道:“他年岁这般小,哪里懂得这些个。如今《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都熟了,比同龄的孩子已经强过太多!”

  曹寅连忙应声称是,望着儿子的目光却难免有些失望。

  曹顒见了,不知为何忍不住,开口说:“‘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意思是子贡问何为君子,孔子回答,真正的君子先做事,而不是夸夸其谈,而后别人自会跟从你。”

  曹寅面容平静,眼底却是有着几分欣慰。

  旁边老太君与李氏见曹顒站在那里,小大人般,对答伶俐,都是满脸欢喜。

  曹顒低下头,嘴角含笑,暗道庆幸,在上辈子《论语》读过一部分,正好是开卷的《劝学篇》与第二卷的《为政篇》,换了其他的读着都费劲,更不要说解。

  曹寅见了曹顒神色,只当他是得意,冷哼一声:“不过一知半解!”

  曹顒哪会与他计较,老太君却不依了,瞪了儿子一眼:“顒儿解得很好,虽然听着直白些,但却是那个道理!”

  曹寅不好违逆,连声应是,看了曹顒一眼,犹豫了再三,还是提到了上学的事。

  老太君听了,想也未想,就摇了摇头:“不可,不可,如今已经进了伏,外面酷热难当,就是大人出行一次也受不了,何况是这样小的孩子。前几日中暑,就躺了三天,今儿方好些,可不敢再折腾。早说了让你请先生到府里,偏不听,尽是胡闹!”

  曹寅讪笑道:“学上都是族里或者亲戚家的孩子,想着顒儿没有同胞兄弟扶持,结交几个同窗好友一起上进也是好的。”

  “是这个道理,不过眼下不行,等过了这几日热天再说!”

  老太君不动如山,看来是打定主意不让孙子出府。

  曹寅最后一点期望破灭,。

  顒却琢磨着,若是按照老太君的意思可不行,自己就圈在这院子里,整日里看各色丫鬟走来走去,闷也闷死。

  因此,他连忙道:“老祖宗,孙儿的身体已经好了,明儿去上学吧!”

  老太君略感诧异,挥了挥手,将曹顒叫到炕边,拉着他的手道:“好孩子,不用勉强,过段日子也可!”

  曹顒摇了摇头:“不勉强,孙儿想去读书!”

  曹寅与李氏见儿子如此懂事,诧异中带着些许欢喜。

  老太君已经笑出声来,点了点头,道:“这真是嫡亲的爷俩,眼下你这要进学的模样,与当年你父亲一般无二!”

  指了指曹寅,接着说:“记得那年冬天,你父亲才选了宫里的伴读,日日二更就起了,比朝里的官员去的还早。京里的冬日可不像咱们这边,那可是天寒地冻的!等到了三九天,更是要冻掉了耳朵。那回下了一场大雪,我心疼你父亲,想给他请上几日假,他却是死活不依,就怕耽误了功课。”

  老太君说得高兴,曹寅与李氏却神态各异。

  曹寅因在妻儿面前提到童年糗事,尴尬地陪着笑。

  李氏只知道丈夫少年时做过宫廷侍卫,第一次听说伴读的事,想着未出阁前,哥哥对自己提到丈夫在素有才名,看来是自幼聪慧,眼中柔情更盛。

  老太君并不糊涂,当然知道只有读书才是正路,只因偏疼孙子,格外宠溺了些,如今见他自己愿意去,当然没有不依的。

  当即,又细细地交代了曹寅夫妇,什么明儿送曹顒上学用什么马车,派什么人跟着,诸如此类。

  交代完这些,外头全黑了,老太君面上有些倦怠。

  李氏先叫上了玳瑁,让她服侍曹顒安置,然后自己与丈夫两个扶着老太君进了里间卧房。

  曹寅铺床,李氏帮老太君脱了外衣。

  等老太君躺在床上,夫妻两个这才离开。

  拢翠阁里,曹顒躺在床上。

  玳瑁值夜在地上展开了行礼铺盖。

  万恶的封建社会,曹顒心中感慨,嘴里压低了声音道:“玳瑁,房里不用留人,你出去休息吧!”
  

  玳瑁笑着说:“那怎么行,老太太要骂的,难不成大爷半夜口渴还要自己倒水不成?”

  曹顒无力地闭上眼睛。

  百宝格外,老太君已经入眠,传来轻轻的鼾声。

  曹顒却睡不着,眼下这个时间,估计也就是晚上的八、九点钟。

  玳瑁听曹顒躺得不安稳,轻声问:“大爷可是热了?”

  “嗯!”

  曹顒胡乱答应着。

  玳瑁闻言,拿了把团扇,做到床边,慢慢地煽起来。

  曹顒心里一动,开口询问:“你是不是姓‘花草’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