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8页

  心中想着,瞧这温柔体贴的样子,就是一个典型的花袭人。

  玳瑁摇了摇头:“奴婢姓冯,是家生子儿,老子与娘都在城外庄子当差。”

  主仆两个低声说了几句闲话。

  曹顒见玳瑁侧过头打了个哈欠,知道她困了,就闭着眼睛装睡。

  玳瑁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仔细地放好了蚊帐,才下去休息。

  曹顒睁开眼睛,开始想念那世的亲人。

  自己是帮着事务所的陈律取材料时出的车祸。

  因为当时冲击太大,自己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时,就到了康熙年间。

  父母都快七十的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该多么伤心难过。

  哥哥嫂子亦是,因大了自己二十来岁,一向把自己当孩子似的关爱。

  想到这些,曹顒的眼睛又湿了。

  他心里又是不甘,那辈子还未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就这样死了。

  难道在这个世界还要注定年轻早亡的命运?

  不行,自己一定要活得久久的,也要混个儿孙满堂。

  打定了主意,曹顒握了握拳头……

  第6章 学堂
  江宁织造府,侧门。

  几个青壮汉子牵着马,守住一辆马车前。

  待到还差两刻辰初,侧门打开,曹顒走了出来。

  后面两个十来岁的清秀小书童,提着装了笔墨纸砚的包裹跟在后面。

  汉子中有一穿着蓝布衣衫的。

  二十五、六岁,身强体壮,看着像众人的头,见曹顒出来,笑着上前:“小主子,奴才抱您上车!”

  曹顒在记忆中搜索,这汉子叫曹方,家生子,大管家曹福的二儿子,专门负责曹顒上学的。

  曹方见曹顒不言语,以为是默许了,俯身将他抱到车上。

  车里侧是座位,两边还有小扶手,看来是为曹顒量身定制的。

  透过细竹编的车帘,曹顒看到车夫做在左辕,两个小童上了右辕,其他众人都上了马。

  “慢着!”

  曹顒见车夫要扬鞭,忙掀起帘子,出声喊道。

  曹方拉了拉马缰,低下头询问:“小主子,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曹顒指了指那两个小书童:“让他们两个进来坐!”
  

  “小主子,这不合规矩!”

  曹方刚唠叨一句,就见曹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中莫名不安起来,脸上转了笑容道:“惜墨,弄墨,你们两个小猴儿,还不赶快谢主子体恤!”

  惜墨与弄墨笑嘻嘻的进了车里,马车这才离开侧门,往后街一里外的族学行去。

  族学所在地是一座三进的院子,前面是给跟随学子们的长随们歇脚的,中间一进是学堂,最里面是夫子的住处。

  如今,族学的夫子是曹璗,年纪与曹寅相仿,论起来是曹寅的叔辈,曹顒的祖辈。

  曹璗是少有才名,二十来岁就中了举人,可随后考了二十多年,始终名落孙山,后由家人张罗给捐了个七品县官。

  因不通时务,不到半年就被革职,弄得曹璗心灰意冷,就绝了出仕的心思,投奔到江南的族侄来。

  曹寅见这位小堂叔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学问却是扎实的,就将族学托付给他。

  除了曹家嫡支与旁支的孩子外,还有亲戚家的孩子来附学,因此也有十二三个学生。

  大的十三、四岁,小的六、七岁。

  曹顒是长房嫡孙,座位在第一排正中,右边是曹颂的座位。

  曹顒到时,课还未开始,曹颂已经到了,见他来了,小脸满是欢喜,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曹顒左边的座位也坐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不像曹颂那般调皮捣蛋,乖巧地坐在那里,口中振振有词。

  曹顒听是“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又是“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是《论语》开卷的里的内容。

  刚听曹颂提到,今儿夫子要开论语,看来那小孩子是在预习功课。

  “哼,惯会装模作样!”

  曹颂见那小童吸引了曹顒的注意力,嘴里嘟囔着。

  见曹顒疑惑,低声道:“是先头大伯母娘家的亲戚呢,你不在这几日里来附学的。先生偏爱,给安排到前面的座儿。”

  正说着,曹璗迈着方步走了进来,见曹顒到了,指了指他左边的小童,道:“看来是好了,这是你的新同窗,顾纳。”然后又转头对顾纳道:“这是你曹家姑爷爷的嫡子曹顒,你应该称声表叔的。”

  顾纳起身,甩了甩袖子,给施了个礼:“侄儿给表叔请安!”

  见眼前两个大小书呆,曹顒牵了牵嘴角:“客气了,请起!”

  古代的功课很是单调,先是夫子领着大家诵读了三遍《论语》第一卷,然后就指了后座年长的两位学子带着大家诵读。

  整整两个时辰,没做其他的。

  曹顒只读的口干舌燥,幸好每半个时辰,就能够歇一刻钟,有两个书童倒了茶水送上来,都是从府里带出来的。

  到了午时二刻,是午休时间,夫子回了内宅,学子们的家里都送来各色点心吃食。

  学子们根据亲疏远近不同,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坐了。

  只有前面的三个小的,与大家有所不同。

  曹顒与曹颂兄弟两个,自成一派,由几个书童侍候着用餐。

  顾纳家没有下人来送午饭,从书包中拿出个纸包,里面放了一个白面馒头和两片咸菜。

  一小口馒头,一小口咸菜,倒吃的文雅。

  后面传来嘘声,有人想要嘲讽几句,因顾及到曹顒,不敢多说,只阴阳怪气道:“穷酸,哪里配坐那么好的位儿!”

  曹颂心直口快,见顾纳打开纸包,嚷道:“怎么又是馒头咸菜!”

  顾纳面色如水,波澜不惊,仍是一小口馒头,一小口咸菜,慢慢吃着。

  等到吃到一半,将剩下的馒头包好,放回书包。

  曹顒在旁看着见这么点的孩子能够如何沉着,心中暗暗好奇,看样子是出自清贫之家,却不知是什么样的父母能够养出这样懂事的孩子。

  曹颂见不到别人不好,刚才不小心嚷出已经是很不好意思,用餐盒端着一个鸡腿,走到顾纳身边,放到他书桌上。

  顾纳只做未见,拿出《论语》,低声吟诵起来。

  曹颂见他不理不睬,心头火起,把餐盒往桌子上一扔,鸡腿甩了出来,从顾纳的衣袖上滑到地方,衣服脏了一片。

  “你!”

  顾纳瞪着曹颂,小脸通红。

  曹颂瞥了顾纳一眼,得意洋洋地回到座位上。

  曹顒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小孩子啊,真是麻烦。

  这时,后边坐着的学子们,都看到前面的变故,“哦”、“哦”的起哄。

  顾纳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曹颂面前:“你弄脏了我的衣服,为何不赔个不是?”

  曹颂瞪了一眼:“我不,我偏不!”

  “赔个不是!”

  顾纳神情坚定。

  曹颂扭过头,不去看他。

  后面的学子们,有成心捣乱的,都围上前来,有人说“二叔,好好教训他”,有的道“也不瞅瞅镜子,要欺负二表弟,先要问问小爷的拳头”。

  “叭!”

  曹颂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撅着小嘴:“好了好了,算我的错,不该弄脏了你的衣服,这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