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5页

  曹顒摇了摇头,笑着指了指自己的手和脚,又指了指阿平与自己。

  阿平以为曹顒不肯收留自己,眼泪已经要出来,四阿哥开口道:“他说,不要你做小厮,要你做他的手足,你们两个做兄弟。”

  阿平不敢相信,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曹顒,见曹顒笑着点头,才欢呼道:“我有哥哥了,我有哥哥了!”

  曹顒带着笑,心里却是震惊加稀奇,眼前这成熟稳重带着浓浓人情味儿的四阿哥与那个传说中的冰块脸皇帝完全不搭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这个一心向佛的皇子变成抄家皇帝?

  真是,无法想象……

  虽然曹顒从江宁到苏州辗转四五百里,从苏州到杭州又是四五百里,实际从杭州到江宁最近的官道只需六百里。

  四阿哥派出的人,一路上换马不换人,到第三天早上就到了江宁。

  儿子失踪半月,曹寅已经开始绝望,哪儿想到峰回路转,竟然有了下落,而且已经被两位阿哥救出。

  他见那送信的人倦怠之极,叫人带下去在客房安置,然后将衙门与府里的事情托给庄常,又去内宅对老太君讲了出公差去杭州,提到若是回来不匆忙的话,说不定会接回妻儿。

  老太君半月没见孙子,正想得慌,听说可能要接回来,脸上多了不少笑模样。

  曹寅又去西府二弟家看了妻子,告之儿子的下落,既然与两位阿哥在一起,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叫李氏宽心,几日后就带回来。

  安排好一切,曹寅带着几个下人出城,一路赶往杭州。

  那送信的人傍晚睁眼时,曹寅已经走了半日。

  那人才想起,还没有对曹寅提到曹顒受伤之事,忙向曹家的管家告辞,返回杭州见去了。

  杭州,知府衙门。

  知府石国柱看着手中的供词,忍不住浑身发抖。

  如此一帮不起眼的地痞流氓,短短三年就害死人命十八条,其中超过半数在杭州府内。

  西湖边上他们陈尸的地点已经寻到,共起获大小骸骨十一具。

  若是寻常破获这样的大案,一个大功是跑不了的的,可是眼下石国柱却如坐针毡。

  三年,正好都在他的任期内,追究起来他这个失察之罪是免不了的,别说是升迁,怕是想不降级都难。

  想起这些,他脸色愈加阴沉,心中不免嗔怪两位阿哥多事,好好的游山玩水罢了,何苦要给他填堵。

  本想要动些手脚,因中间牵着到两位阿哥,石国柱只得歇了心思,马上提笔写了封信,叫人快马送往京城。

  这石国柱虽品级不高,却是皇太子妃的族叔,算是皇太子的门人,所以才想着送信给皇太子,请他帮忙在京中说情,看是否能够免除这次责罚。

  杭州驿站,曹寅带着几个随从风尘仆仆地赶到,请外面的侍卫通传。

  四阿哥与十三阿哥听了,亲自到门口迎接。

  曹寅甩了甩袖子,口中道:“奴才曹寅见过四阿哥、十三阿哥,两位爷吉祥!”

  四阿哥小时候跟着曹寅学习过骑射,不愿受他的大礼,亲自搀起来道:“东亭师傅客气了,快快请起!”

  十三阿哥两年前虽见过曹寅几面,但当时有康熙在,不敢放肆,眼下就忍不住问道:“听说你创下的九连射至今无人能够超越,你真是骑射双绝?”

  声音中带了几分质疑。

  难怪他会发问,曹寅本来就略显文弱,又因多日担心儿子显得很是憔悴,丝毫没有武将的勇猛之风,更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四阿哥性格颇为严谨,见十三阿哥如此失礼,出声呵斥:“十三弟,不得无礼!”转头又对曹寅道:“东亭师傅,还是先见见令公子吧,也能够心安些。”说完,掉头领路。

  十三阿哥知道自己开口的不是时候。

  这曹寅的儿子都成了那副模样,当父亲的自然没心情谈别的,抓抓头乖乖地跟在四阿哥身后。

  曹寅见到曹顒的那刻,不禁快步上前两步,来到床边,心中绞痛。

  虽然也想过儿子可能会遭些罪,但是见到满脸黑斑(晒伤)、断了两条腿的曹顒,他心中满是恼怒,抓着儿子的两个小胳膊,说不出话来。

  曹顒听到有人进来,见是曹寅跟在两位阿哥后,不禁有几分气。

  不是说曹家在江南势大吗?  

  为什么他这个儿子丢了半个月,这个便宜老爹都没找到,若非如此,自己也不用受这断骨之痛。

  因此,竟是沉默不语。

  其实,即便他想说也说不出,嗓子虽然已经在调理中,但没有十天半个月的还发不出声音。

  房间里一片沉寂,最后还是四阿哥开口,将邢二的供词简单说了下。

  曹寅这才知道前些日子在苏州遍寻不着的原因,儿子竟是被恶人拐带到杭州。

  若是没有遇到二位阿哥,自己的儿子就要、就要……

  曹寅想起来一阵后怕,看着曹顒的目光越加慈爱。

  曹顒看到曹寅两鬓多出的白发,知道不应该迁怒他,可怜天下父母心,又想到上辈子的父母亲人,眼睛更加酸楚,却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落泪,闭上眼睛假寐。

  或者是身子乏的缘故,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第11章 读书
  杭州,知府衙门。

  石国柱一阵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动什么心思,留了那几个泼皮的性命,否则就要得罪曹家。

  虽然曹寅的职位比他品级低,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天子幸臣。

  曹家在江南根深蒂固,哪里是他们这种流水的官儿能够得罪得起的。

  想到那几个泼皮拐带的孩子中,竟然有曹家的公子,石国柱是一阵后怕,若真出现点闪失,自己的仕途怕是到头。

  心里虽胡思乱想着,脸上却是一片肃穆,先是冲曹寅抱了抱拳:“曹大人,请!”

  原来是杭州府正要审理邢二等泼皮拐卖孩童一案,曹寅坐在石国柱左手边旁听。

  曹寅来到杭州已经几日,原本以为能够带儿子回江宁,但给曹顒诊治的御医说了旬月内不可随意移送,怕断骨愈合不好。

  曹寅没有办法,只好打发人回江宁送信,对老太君当然另有说辞,提到京城的两位小主子到江南,自己带着儿子随行,过段时间再回江宁。

  对着李氏那里,则请她赶来杭州照顾儿子。

  热河行宫,书房。

  康熙皇帝手里拿着紫毫毛笔,在书案上铺开的一张宣纸上圈了一个字“衸”,然后仍下毛笔,脸上看不出喜怒。

  总管太监梁九功在一旁侍候着,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万岁爷是怎么了,早先半月就开始惦记密贵人肚子的动静。

  密贵人王氏虽然是个汉人。

  娘家没什么势力,只有个表兄担任苏州织造,但这几年却很是受宠,前几年接连产下十五、十六两位阿哥,前几日夜里又产下十八阿哥。

  早晨送来的折子,好像是去巡视江南河务的两位阿哥上的,难道是江南有了什么不顺不成。

  梁九功只敢想想,是不敢随便发问的。

  先皇在内宫挂着的“宦官不得干政”的铁牌子可不是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