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755页

  良妃娘娘虽说出身罪籍,但是也曾得到万千宠爱,如今人死灯灭,在皇父口中,就是“辛者库贱妇”了。

  八阿哥出身虽比不得其他几位年长阿哥,但是母亲升了妃位,又是被惠妃娘娘养育,娶的妻子也是身份尊贵无比。

  如今,堂堂的皇子阿哥,却是要打回原形,多年的苦熬都化为灰烬,还要被烙上“辛者库贱妇所出”的烙印。

  难道,没有皇父的临幸,良妃娘娘能自己个儿生出孩子来?
  十六阿哥心里实是郁闷,因他生母王嫔娘娘是汉人,来自江南,在那些满臣眼中,他的出身还比不得八阿哥。

  早年还有传言,倒是他额娘是江南清倌人,李家送到皇父身边尝鲜的。

  十七阿哥见十六阿哥不吭声,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十六哥,那两只海东青,真是八哥哀思过度,为良妃娘娘不平送来的么?”

  良妃薨时,正是“二废太子“后不久,所以当初丧礼匆匆而就,康熙那边也没有谥号下来。

  十六阿哥瞧了十七阿哥一眼,道:“这个说辞,你信么?他打小就是隐忍之人,这些年惦记那个位置都惦记得要魔怔了,怎么敢自己断了自己个儿后路?他使人送海东青,是为了巴结皇父,哪里是为了找死?”

  虽说对于八阿哥,十七阿哥心中始终带着愤恨,但是想着皇父说得那些恶毒的言辞,也多少生出些许物伤己类之感。

  不过,现下可不是感慨的时候。

  那海东青既不是八阿哥使人送来时就垂死的,那这是意外,还是有人动了手脚?

  能这般阴八阿哥的,会是哪个?
  这般不显山不露水的背后捅刀子,实在是骇人,总要心里有个底,躲得远远得才好。

  想到这点的,不只是十七阿哥,还有十六阿哥。

  他突然想起曹颙曾隐晦的同他说起,十四阿哥并不是铁杆的“八爷党”,怕是有积蓄实力,取而代之之心。

  想到胞兄十五阿哥同十四阿哥素来亲近,十六阿哥不由地手足冰凉。

  这个时候,他倒宁愿皇父借题发挥,将怒火撒到八阿哥身上了;要不然仔细追查起来,万一同哥哥惹上什么干系,那岂不是滔天大祸?

  想到这些,十六阿哥止了脚步,对十七阿哥摆摆手,道:“十七弟先回去,我想起还有事儿问十五哥,先往他那边走一遭……”

  *
  京城,西单牌楼。

  打太仆寺衙门出来,小满送上来大毛披风,曹颙抬头看了看天色,雪势渐大了。

  虽说天气阴沉,曹颙的心情却是格外好。

  父母同儿子已经到京三日,如今在衙门中,真是生出归心似箭之感。

  “家”,是个多热乎的词儿。

  虽说也是回家,家里也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但因是父母所在之地,这个“家”的分量又重了几成。

  更不要说,家里还有那肉乎乎、彪乎乎的大儿子。

  这两天,没事搂过儿子,使劲悠两下,已经成为曹颙的乐趣之事。

  天佑初还怕他,一被拉过来,就是裂嘴,要寻祖父、祖母做主的。等被他“蹂躏”了几遭,小家伙也喜欢上这个游戏,对曹颙的态度也亲近几分,不如先前那般疏远。

  时下,世人都讲究“克己复礼”,自有规定的父子相处之道。

  这“抱孙不抱子”,是旗人的规矩。因此,曹寅对于曹颙整日逗弄天佑,就有些看不过眼,想要要训斥两句,又体恤他们父子久别重逢。

  他只好私下跟李氏唠叨了两句,李氏原还担心因分开久了,孙子同儿子、媳妇不亲近,巴不得见他们父子亲热。

  少不得她又劝曹寅两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儿子向来懂事,不需要他们做父母的操心。

  就算待天佑亲近些,也不过是使得父子之情更亲些,又不是伤天害理之事。

  有些话,李氏只能在心里腹诽,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早年添了曹顺时,曹寅对幼子的宠溺,也曾亚于如今的曹颙。

  除了孙子天佑、孙女天慧,对于干孙儿恒生,李氏也很是稀罕。

  看着这壮壮实实的小牛犊子样,并不比天佑小多少,小哥俩儿倒是一个伴儿,省得天佑兄弟一个单。

  说也奇怪,恒生虽说平素皮实得不行,没有半刻安分的时候,但是在李氏屋子里时,却很是乖巧老实。规规矩矩地坐在李氏身边,露着笑脸,不吵不闹的,给什么吃什么。

  这样一来,李氏越发喜欢。

  这几个孩子,加上田氏那边的左成、左住兄弟,加上庄先生院子里的妞妞,每次来请安,就是一堆小脑袋。

  李氏这边,却只有高兴地,对曹寅念叨了好几次,孩子多,这是人丁兴旺之相。

  不说李氏如何含饴弄孙,就说曹颙匆匆打衙门出来,将要到府门口,便见前面慢悠悠地走着两人。
  

  这两人都裹着厚厚的毛斗篷,头上戴着风帽,在雪中也是信步悠然的模样。

  曹颙认出其中一个是庄先生,那自不必说,在他身边高了半头的,就是小和尚智然了。

  虽说僧俗有别,但是智然同曹颙两个都不是客套做作之人。

  曹颙直接使人在前院收拾了个小院子,给智然做静室,请他落脚。

  智然也直接领受了,没有寻思要找个寺庙挂单住着的意思。

  曹颙要往衙门当差,曹寅初回京城,忙不往的人情应酬。

  因智然来京城时为见见繁华世面的,所以曹颙就将他托付了个庄先生。

  两人一老一少,都是豁达之人,倒是有几分投契。

  听说,这两天庄先生就带着智然往前门听戏,看两人身上的落雪,这是打前门步行回来。

  曹颙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小满,自己往庄先生身边去了,笑着问道:“今天听了什么戏码?”

  “今儿是庆和班《救风尘》的开场儿,明天倒是热闹,是《单刀会》!”庄先生笑呵呵地回到。

  智然侧过头看曹颙,脸上也带着笑模样。

  智然身量同曹颙差不都,初到京城,也没有太厚的御寒衣裳,因此曹颙便请初瑜寻了几套他还没有上身的新衣裳,送去给他穿。

  风帽遮住了他的光头,加上身上的素缎袍子,映衬下来,真是个翩翩公子哥儿。

  曹颙见了,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寻个由子,好生劝劝智然。

  他原来受戒,只是为报师傅十数载养育之恩。

  如今他师傅已经圆寂多年,他自己个儿也渐大了,到底是继续在佛门,还是回到尘世,也当好生思量思量……

  第472章 游龙舞 浮躁
  安定门内,雍亲王府,书房。

  四阿哥看着手中的信,脸上阴晴不定,手腕微微有些发抖。

  戴锦在旁见了,心中带着几分诧异,这是随扈的十七阿哥使人送来的,莫非圣驾行在有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戴锦的心里“砰砰”地跳了起来。

  通过粘杆处所知的消息,圣驾龙体自打入冬后便不太爽利。

  虽说历朝历代,过甲子的帝王不乏其人,但是在位五十余年的能有几人?
  四阿哥已经看完信,说不出是欢喜,还是难过,重重地叹了口气,将信件随手递给戴锦,道:“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