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004页

  方卓闻言大骇,上前道:“父亲,为何如此?”

  方百魁苦笑一声道:“这次却是风头出大了,怕是咱们方家的名号已经在御前与其他王府挂了号。九阿哥是皇子,使劲折腾,又是如何?咱们又算的什么?”

  “那父亲同儿子一起走?”方卓哀声道。

  方百魁摇了摇头,看着屋顶道:“走不了了,咱们是九阿哥的刀,刀柄不在自己手中,哪里是能说走就走得了的。你先回去,按我说的去做,以防万一。咱们方家,修桥搭路、怜贫惜弱之事也没少做,只望老天开眼。”

  方卓还想再说,已经被方百魁喝住:“啰嗦什么?你想断了咱们方家香火不成?就算没有闪失,你也不能在京城留了。九阿哥行事越发阴狠,说话行事不比以前,为了掌控咱们方家,就算平安无事,也会留你在京。”

  方卓闻言,不敢再多言,跪下应了。

  方百魁看着儿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儿,道:“去收拾东西吧,带足银子就好,我叫种公送你回去。”

  方卓应声出去,方百魁静坐了一会儿,唤了一个小厮,去请方种公过来。

  少一时,就见一个精干老者,随着小厮进来。

  “方老爷!”老者见了方百魁,抱拳道。

  声音分外洪亮,眸子炯炯有神,听着像是四十许人。

  “什么老爷不老爷的,说起来咱们祖上还曾连过宗,一笔写不出两个‘方’字。种公,坐吧。劳烦你这次护着你侄儿进京,却是要承情了。那边还有些家务,我想着让方卓回去料理,少不得又要请种公操心。”方百魁道。

  眼前这老者,也姓方,名种公。看着虽然不过五十来岁,实际已经年过花甲。

  因他自幼习武,身子结实,看着比实际年龄少兴许多。

  他早前欠过方百魁的人情,所以这次方卓进京时,便应方百魁之请,护送方卓前来。

  听方百魁这般说,他也没多想,道:“七娘正念叨馋海蛎子,回去好,这京城繁华,到底不是家乡……”

  *
  淳郡王府,花厅。

  曹颙打量了妻子几眼,笑着说道:“脸有点圆了,是不是福晋使人做了好吃的给你?”

  初瑜也看着曹颙的脸,不过两三日未见,却是心里痒痒的,甚是想念。

  “大额娘与额娘见天给滋补不说,还有二妹妹与五妹妹两个馋嘴丫头。整日里猫在我的屋子里,点心吃食不断。不只我,连天慧,也让她们喂胖了。”初瑜抿嘴笑着,却是有些想家了。

  “两天没见到闺女了,她有没有说想我?”提起女儿,曹颙驱散了烦闷,心里变得柔软起来。

  “每天睁眼睛就寻人,对额驸比对我这当娘的都亲。”初瑜笑着说道:“老爷、太太身子可好,我已经回来两日,要不然明儿就回去吧。收拾收拾,二月初八庙会还能陪太太出去逛逛。紫晶姐姐、田嫂子、榕院几位姨娘那边也是,在府里见天闷着,趁着庙会出去转转正是便宜。”

  今天已经是初四,明天是初五,还有三天,就是二月初八释迦牟尼出家日,城里城外不少寺里都有庙会。

  不过说起回家,曹颙想起韩江氏,揉了揉额头道:“已经打听得差不离了,怕是有人要打韩江氏的主意。你也跟她探探底细,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想守,就要咬紧了牙关,无论如何也别松口;若是不想守,有没有合意的,利索嫁了,消停地寻个安静的地方避避,老实过日子。”

  初瑜见曹颙说的郑重,迟疑了一下道:“额驸,韩江氏是守寡之身,是谁这么不避身份地逼嫁?难道,是九叔?”

  “除了那位爷,还有哪个?”曹颙点点头,道:“不过是瞧上韩江氏的财罢了。对了,还得跟她说明白,不是咱们逼迫她选择,而是她的银子太着眼。”

  初瑜到底是女子,心肠软,想着韩江氏孤苦无依,添了几分不忍。她对于九阿哥爱财之名也有所耳闻,想了想道:“额驸,要不等太后从汤泉回来,我往宫里走一遭。将咱们稻香村的点心孝敬孝敬,再将咱们的女掌柜提上一提?就算太后不上心,只要传到九叔耳朵里,他也能忌惮几分。”

  宫里的规矩多,这入口的东西,是曹颙最忌讳的。

  他稍加思量,道:“不用直接送吃的,直接送几张方子到太后小厨房那边,太后也当欢喜。听说她老人家向来怜贫惜弱,见不得孤苦妇孺。你就提一提韩江氏的身世与为女子的不容易。宫里耳朵多,只要说上两句,也能唬得九阿哥不敢轻举妄动。”

  夫妻两个商议完,倒是放下一段心事。

  接着,不外乎恒生与天佑的课业啊,曹颙的起居什么的,说了几句闲话。

  弘倬他们兄弟已经回来,听说姐夫回来,都过来说话。

  过了一会儿,有内侍来传话,七阿哥已经置好了酒菜,请曹颙过去吃酒。

  初瑜回内院去了,弘倬他们几个簇拥着曹颙去吃饭,嘴里叽叽喳喳的,说的都是招投标的事儿。

  不过两日功夫,关于内务府招投标的事儿,京城早已传遍。

  曹颙倒是坐实了“善财童子”的绰号,谁提起来,不是睁大了眼睛,羡慕地不行。

  已经有人在说曹家的豪富,说曹府的拴马桩都是金子制的。

  结果,真有信了,半夜里到曹府门外,用刀子想要削几片金子的大有人在。

  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
  什刹海边,前井胡同。

  二月春寒,到了太阳下山,就有些起风了,吹得窗棂做响。

  屋子里,却是丝毫感觉不到寒意。

  佳肴、醇酒、美人,相映成趣,使得人不禁沉醉。

  仕云端着酒盅,看着边上坐着的女子,偷偷地瞄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伊都立,想起旧事。
  

  几年前,他初入侍卫处,跟着一个表兄到不远处的宅子吃过酒,当时坐在他身边的杨氏。

  当时,也听说是良家,床笫之上,还曾邀他再来。

  他却是因家里管得严,没有再过来。

  谁会想到,她会成了自己个儿的小婶子?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伊都立已经有些醉了,已经有些不老实起来。脚下勾着身边陪酒女子的金莲不说,手也在那女子脸上摩挲着,嘴里气喘吁吁。若不是顾忌侄儿在旁,怕是他就要立时掀腰带了。

  海子边的这些菜馆,养的都是私妓。

  多是从南边买来的姑娘,专门招待内城权贵的。除非有人介绍,否则这边的菜馆鲜少对外接客。

  一天不过是卖三、五席面,主要吃的是这个情调。

  大清律虽规定,官员不得嫖妓,但是又没说不让官员吃酒。

  这些女子,也不在妓册上,多以奴仆下人的名义圈养。

  伊都立身边的,是个尚未开苞的少女,不过十三、四岁。今儿还是头一遭待客,哪里受得这个,已经羞得面红耳赤。想要求饶,还不敢,只能羞羞答答地受着。

  伊都立却是爱这一口,抓了那少女的下巴,将手中的酒倒进她嘴里。

  那少女不敢避散,被灌得一激灵,身子已经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