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582页

  “没听说十二弟同曹颙有交情啊,十二弟是有事儿寻曹颙?”九阿哥端起茶来,用了一口,吃出是蓬莱仙毫,心里就有些泛酸,嘴上没话找话地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所好奇的,一时间十二阿哥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讪讪道:“呵呵……也没大事儿,不过是前些日子同十六弟同信,信中提到曹颙,我就过来转转……”

  九阿哥见他畏畏缩缩的,心里瞧不上,但是也没想当众给他没脸。听他提及十六阿哥,倒是找到话头,同曹颙问了两句烟嘴儿、烟斗之事。

  虽说这买卖让内务府占了,但是卷烟把持在九阿哥手中。

  他看着曹颙,早先的厌恶倒是减了几分,寻思这小子要是乖乖听话,不知要省多少心。

  这厅上气氛委实古怪,十三阿哥怕生出事端让曹颙难做,等九阿哥与曹颙谈完,就借口有事儿,同众人别过,带着十七阿哥离去。

  见他们两个走了,十二阿哥也不多留,连之前寻的那个理由都不顾了,也同众人别过。

  弘曙本想留下,问问姐夫大家因何而来,但是见九阿哥、十阿哥稳如泰山,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能提心吊胆地回去,寻七阿哥拿主意。

  客厅只剩下曹家兄弟与九阿哥、十阿哥,这压抑却半点不减。原因无他,实在是十阿哥神情太阴沉了,望向曹家兄弟也跟射刀子似的。

  这会儿功夫,曹颙心中已经打了十多个转儿,将自己近些年的所作所为想了个透,确实没有开罪十阿哥的地方。嗯,至于十一年前之事,隔得太久远,经手的人又少,当不至出披露。

  想完这些,曹颙底气就足了。

  见九阿哥有一搭没一搭地扯闲篇,曹颙也就一句一答地应着。

  他不急,曹頫可是有些急了。他瞧出这位十爷来者不善,有些担心哥哥,心里不禁埋怨十三阿哥、十七阿哥不厚道。

  要是晚点走,留点缓冲的余地也好。

  他却是不知道,这十阿哥的性子,要是真寻曹颙的不是,哪里会消停这许久。十三阿哥与十七阿哥也晓得这点,才安心走的。

  见九阿哥扯了半天闲篇,十阿哥有些坐不住了,板着脸对曹颙道:“曹颙,听说早年在皇阿玛跟前侍候过的方种公在你们府上,爷府上福晋有些不舒坦,你使人叫方种公来,随爷走一遭。”

  见他终于讲明来意,曹頫暗暗松了口气,曹颙的心却是沉了下去。

  十阿哥的原配福晋,前些年病故,如今这位继福晋,膝下无所出,同十阿哥的感情也是出了名的不好。十阿哥能为继福晋求医,才是蹊跷。

  怕是为十阿哥的“隐疾”。

  自打康熙五十年后,十阿哥府上再也没添过小阿哥。除了继福晋外,也再也没指秀女,早些年还没人说什么,时日长了就有人在背后支吾两句。

  康熙五十年的时候,十阿哥还不到而立之年,到底是何缘故才子嗣不兴?

  十四阿哥这十来年没添小阿哥、小格格是因当年伤了肾水的缘故,那十阿哥是什么缘故?
  十阿哥倒是不在意子嗣,只是当了十来年“太监”,这滋味儿实在不少受。

  偏生那个方种公盛名在外,曾在御前侍候过不说,就说让曹颙长女从眼盲治到目明,就能当得起“神医”之名。

  十阿哥心中,早就蠢蠢欲动,只是因是“隐疾”,总怕露之痕迹,遮遮掩掩的,犹犹豫豫的,等拿下主意,说什么也要求医时,方种公已经携女离京。

  十阿哥虽决心治病,也拉不下脸来,使人追出京城去,只能叹两声,再寻其他方子。

  如今,总算是得了信,晓得那位“方神医”又来京了,就住在曹家,十阿哥就按捺不住,拉着九阿哥上门了。

  别说是清朝,就是几百年后,这男人不举,也是“难言之隐”。

  曹颙也是男人,自然是晓得那所谓男人的尊严是怎么回事儿。

  方种公要是趟了这个浑水,怕是不能善了。

  见曹颙踌躇不语,十阿哥已经站起身来,怒道:“怎么,爷巴巴来求,你还不应?这神医能去老十三府里,能去七哥府里,能给十七阿哥开方子,就不能去给爷……给爷的福晋开个方子?”

  他本就满心恼怒,厚着面皮来的,岂容曹颙拒绝?
  九阿哥冷眼旁观,丝毫没有拦着的意思,反而不阴不阳地说道:“十弟也太实在了,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不是?七哥是曹颙的岳父,十三弟与十七弟同曹颙也交好,咱们算那个牌位上的!”

  十阿哥听了,脸色越发难看,死死地瞪着曹颙。

  看那样子,要是曹颙拦得狠了,他就要动手。

  见他横眉竖目的,曹颙只觉唏嘘。

  当初给十阿哥下药之事,本就不是曹颙的主意。害人不举、断人子嗣,这本就太缺德了。

  说起来,十阿哥除了性子骄横跋扈,并无太大劣迹。要不然,轮不到旁人,康熙也饶不了他。

  从血缘上讲,这位是亲舅舅,曹颙心中有些古怪。

  固然不亲近,但是也没有早年那般厌恶,愿意留一线余地。

  但是,他不会为一时心软就害方种公入险境。因此,他开口说道:“十爷,方老确实在我府上。只是他上了年岁,从福建千里迢迢地过来,前几日又在岳父府上连着施了几日针累着了。连岳父那边,他都停了施针,怕是福晋那头,他有心无力。”
  

  十阿哥听了,满脸通红,浑身发抖,眼看就要忍不住。

  曹颙见他没有通融的余地,只有接着说道:“要是十爷能等,就容方老先休养两日。省得他精神不足,白跑一趟,不能为十爷分忧。”

  十阿哥满肚子邪火,已经忍不住想要动手出气,听曹颙没将话说死,才哼哼着看了曹颙一眼,道:“那就后日,不能再晚了。爷倒是会打发马车来接,让他到爷府上住一断日子。”

  “十爷,不仅岳父那边等着方老再施针,家母今日犯了宿疾,也需要方老照看。您看……”曹颙带了几分为难道。

  十阿哥眉头皱得死死的,但是他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再说这里面还有七阿哥与李氏的面子。

  所以,他心里恼是恼,仍痛快地应道:“行了,不用在啰嗦,爷晓得了,耽搁不了七哥与令堂那头。”

  曹颙见他应了,就不再多说。虽与十阿哥接触不多,但是他晓得十阿哥傲气得很,不会轻易食言,对皇子间的手足情分也算顾念。

  说完正事儿,十阿哥就待不住了,同九阿哥两个离开。

  曹颙带着堂弟亲自送两位皇子出府,见他们骑马远去,两人才松了口气。

  曹頫抹了把头上冷汗,长吁了口气,低声道:“瞧着十阿哥的架势,哪里是来求人的,简直是来抢人的。怕是大哥要是吐出一个‘不’字来,他就要撸袖子。虽说他那小身子骨,就算再有两个也不是大哥的对手,倒是一个皇子郡王,跑到咱们家挥胳膊,就要引得人侧目。”

  十阿哥瘦,比早年郁郁寡欢的十三阿哥还瘦。

  想到因当年京城疫病时的纠葛,魏黑盲了一目,曹颙心中生出那点不好意思就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