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_第1681页

  到了现下,却是他自己已无力掌控。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惊醒了正伤心落泪的十三阿哥。

  “皇……皇阿玛……”十三阿哥很是紧张地问道。

  康熙慢慢闭上眼睛,沉声道:“滚!”

  十三阿哥还想再说什么,犹豫再三,还是闭上嘴,应了一声,退到门口。

  魏珠此刻,手心都是汗,双腿微微发抖。

  隆科多与十三爷都是四阿哥的人,看来自己赌对了。

  虽不知皇上为何较劲,执意不立四阿哥,但是的有隆科多在,在京城之中,还有谁能与四阿哥抗衡?
  十三阿哥退出门口,却没有魏珠的乐观。

  皇父御宇登基六十又一年,早习惯了乾坤独断,岂会就这样心甘情愿受辖制。

  果不其然,屋子里,康熙睁开眼睛,已经是神色清明:“使人去传十五阿哥……侍疾……”说完,他阖上眼睛,胸口跟风箱似的喘息不已。

  魏珠俯身应着,心中惊疑不定。

  为何是传召十五阿哥,而不是十六阿哥?
  若是十六阿哥,向来为皇帝宠爱,留在身边侍疾,还情有可原,为何莫名其妙地换了十五阿哥?
  他心中疑惑,脚下却是没有耽搁,他蹑手蹑脚地退出去,使小太监去传康熙口谕,又使人将康熙的药再熬一份过来。康熙刚才气愤之下,摔了药碗。

  十五阿哥此刻,正同三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一道,在清溪书屋正南的藏拙斋里候见。

  原本七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也在。后来,见七阿哥腿疾发作,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就送七阿哥去十六阿哥的住处暂歇。

  三阿哥与九阿哥向来是不对盘的,现下大眼瞪小眼,都懒得装笑脸,偶尔瞥过对方,也不过冷哼两声。

  十阿哥很是无趣,向门口张望着,对九阿哥道:“老十三跑哪儿去了?午后就没见着。”

  九阿哥闻言,耷拉下脸子,望向门口的目光晦涩难明。

  三阿哥与十五阿哥对视一眼,彼此也看出对方的疑惑与戒备。

  十三阿哥虽是无爵皇子,背后却站着四阿哥,若是他动什么手脚,谁会晓得会引发什么后果?
  他们正胡乱猜测着,就见有小太监过来传口谕,命十五阿哥到御前侍疾。

  一时之间,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十五阿哥身上。

  十五阿哥有些混沌,只当自己听错。然而在众人火辣辣的注视中,他晓得这并非是错觉,皇父确实传召自己。

  他侧过头去,望向三阿哥。

  刚好三阿哥也在看他,两人视线交替一下,十五阿哥能看出,三阿哥的神色已经有些生硬。

  十五阿哥见状,心中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随着小太监去御前。

  没等他离开,九阿哥就嗤笑出声,扬起下巴望向三阿哥。

  三阿哥平素以长子自居,装腔作势惯了的。如今,这代天祭祀的是四阿哥,御前侍疾是十五阿哥,压根就没有他这个“长子”什么事儿。

  因八阿哥之死,九阿哥迁怒的他这几个兄弟,其中最恨的就是三阿哥、四阿哥与十四阿哥。只因这几人,有问储之心,是八阿哥的死敌。

  三阿哥虽读多了书,反应有些慢,但是并非无脑子之人。

  九阿哥的眼神那般轻蔑,三阿哥如何能看不出他的意思,脸涨的通红,板起脸来,就要开口训斥。

  九阿哥却不打算买他的帐,回头拍了拍十阿哥的肩膀,扬声道:“十弟,坐得乏了,出去溜溜?”
  

  十阿哥向来是以他为马首,听了他的话,自是老实地应了,兄弟俩个结伴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三阿哥一人,他脸上露出愤愤之色。可是又没有什么法子,只能等十五阿哥回来再探听消息。

  有着这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

  如今,龙体不豫,没有太子。剩下的皇子阿哥,连向太医多问两句的资格都没有。

  大家伙儿在畅春园守了两日,都没有见上皇父一面,心中各有思量。

  没承想,直到掌灯时分,都不见十五阿哥回来。

  三阿哥的心情变得凝重起来,做了将近五十年父子,他不能说是多能揣摩上意,却是晓得皇上对十五阿哥向来淡淡的,不见有什么亲近。

  若说想起什么,偶尔传十五阿哥过去,还能说得过去;没道理一直留十五阿哥在御前侍疾。

  旁人也添了狐疑,尤其是与十五阿哥同母的十六阿哥。

  等到亥初(晚上九点),还不见十五阿哥回来,他就再也忍不住,直接去清溪书屋外寻人。

  圣驾在此,他身为皇子,没有旨意,也不能硬闯,只能使小太监传话给魏珠。

  不想,魏珠竟不再御前。

  再问其他的,小太监却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十六阿哥望着清溪书屋里的灯火,总觉得眼皮子跳个没完。

  北风呼啸,天上浓云遮月,洋洋洒洒地飘起雪花来。雪花打在他的脸上,落在他的脖颈中,激得他打了个寒战……

  *
  圆明园,福乐堂。

  四阿哥还在沉默,从十三阿哥到后,他已经沉默了两个时辰。

  这一日,十三阿哥又是跪、又是流血,加上忙了这一日,米水未进,此刻坐在椅子上,憔悴不堪。

  只是他想着心事,连肚子里饥饿都理会不得。虽说心下着急,但是有些事,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能代为决断,十三阿哥只有等。

  若是此时,有外人进了屋子,定要觉得诧异,因为屋子里除了四阿哥与十三阿哥两位皇子外,还有御前总管太监魏珠。

  十三阿哥都熬得,魏珠却是有些熬不住。

  他奉命与十五阿哥一道,前往清河大营,至今已经出来三个多时辰。

  若是皇上用了药睡了还好,等两位爷想出法子,说不定他回去还能糊弄过去;若是皇上没有睡,出来三个多时辰,还没有回园,就有些说不过去。

  他肚子又饿,心中又急,却不敢催促四阿哥,直能猛给十三阿哥打眼色。

  十三阿哥扫了眼地上的座钟,道:“四哥,皇阿玛若是等消息不至,说不定会再派人手出来。”

  四阿哥的脸上,没有憧憬,没有激动,只有深深地疲惫。

  终于要走到这一步!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着十三阿哥道:“十三弟……事到如今,皆非我愿。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怕是,这回要央求到十三弟头上。”

  十三阿哥起身,道:“四哥为难处,弟弟都晓得。有事儿四哥尽管吩咐,弟弟愿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四阿哥看着他,目光渐渐转为刚毅。

  屋子里一片寂静,过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听到四阿哥沉声道:“既是如此,就请十三弟去清河大营,将三旗兵权收归手中!”

  十三阿哥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清河大营,驻扎着满洲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三支京营,是天子自领亲军。

  若是掌握了清河大营三旗兵事,那可是了不得。

  若是十三阿哥有不臣之心,凭借这三旗兵事,也能与隆科多周旋一二。

  毕竟,在名分上,隆科多只是宿卫京畿,上三旗三营才是真正的天子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