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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_第486页

  她挣扎着又喊了一声,声音里面已经含了严厉。

  金珠和银玉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目光闪闪的。

  “夫人醒了?”金珠上前去扶人,伸手一摸就吃了一惊:“怎么都湿透了?夫人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银玉忙去找衣服伺候杜夫人换衣,又扶她到床上躺下。

  杜夫人扶着额头,难过得不想说话,一说话头就一抽一抽的疼。

  但她还是沙哑着嗓子道:“去给我拿点上次舅夫人送的丸药过来。”

  金珠捧了药丸过来,突然红了眼睛哽咽着声音道:“夫人,奴婢去给您出气!”

  “做什么!”杜夫人虚弱地吼了一声。大清早的这个丫头要闹腾什么?
  金珠红了眼睛,低声道:“那边大清早的就让人去换床单,上头落了红……”

  杜夫人定定地看着金珠,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才笑了两声皱着眉头捂住了嘴,使劲指着痰盂。

  银玉赶紧端了痰盂过去,她大吐特吐,辛辣的味道呛得她泪流满面,一直吐到胃里什么都没有了,她才靠在枕头上。

  真是恶心啊,原来德郡王送了蒋重一个貌美多姿的处子歌姬。

  昨日刚闹出了那种事,他还记着要了这个女人。呵呵,叫人怎么说呢?王阿悠啊,算你狠!
  “夫人,舅老爷和舅夫人来了。”出去端水的银玉又快速折了回来。

  杜夫人吃了一惊,虽然说节日里大家都要互相宴请走动的,可她是女儿,应该是她先回杜府去拜会才对。

  不对,如果是来走亲戚,杜家怎会这样失礼地大清早就跑来寻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心惊肉跳地坐起来,颤着声音道:“快请,快请!”

  金珠忙忙地寻了披袍给她穿上,正准备给她绾头,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了屏风外。

  杜夫人烦躁地一把拨开金珠的手,狠厉地道:“去外头候着。”然后扬声道:“嫂嫂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独孤氏就不顾礼仪地一步跨了进来,低低地喊了一声:“妹妹……”

  杜夫人看到她眼里含着的泪光,毫不掩饰的同情,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半空中,“嫂嫂,怎么啦?”

  独孤氏含着泪,悲声道:“妹妹,今儿早上你哥哥刚得到的消息,忠儿他……”

  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透心的凉。忠儿他怎么了啊?杜夫人只愣怔了片刻,就狰狞地封住独孤氏的衣领,呲着牙道:“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独生子的死亡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天覆地灭。

  同是母亲,独孤氏可怜地看着小姑,冒着被窒息而死的风险,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道:“忠儿他没了。”

  “你胡说!你胡说!”杜夫人发出一声惨厉的尖叫。她疯狂地提着独孤氏的衣领,使劲地晃。

  独孤氏差点喘不过气来,却仍然尽职尽责地大声道:“是真的!谁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金珠和银玉听到叫声,冲了进去,七手八脚地将两人给分开了,牢牢抱住即将已经神智不清的杜夫人低声劝慰。

  杜夫人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什么色彩都没了,独孤氏等人的面孔一团模糊,她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她的忠儿啊,她的心肝宝贝,她所有的希望。

  她昨天才给他说了一门好亲,正在给他搬绊脚石呢,他怎么就突然没了?
  独孤氏忙叫人把杜夫人抬到床上去,使劲掐她的人中,又灌温水。叫金珠和银玉:“你们俩不拘谁,赶紧去叫人,请太医。”

  她和杜谦二人一同进来,杜谦去寻蒋重,她自来后头寻杜夫人,防的就是蒋家先知道消息,杜夫人身边没有人撑腰。真是造孽啊,大节下的出这种事情。

  蒋重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听说杜谦一大清早就来访,心里也纳闷得很,但第一个反应就是杜夫人一定又告状了。

  不过一个姬人,谁能管得着?他微微哂笑,伸出了脚。

  眉儿极有眼色地跪下给他穿上了靴子,然后不声不响地立在了一旁,规矩得不能再规矩。

  可是蒋重却看到了她雪白肌肤上遮不住的那点嫣红,不由心里微微一动。

  虽然他并不是有多喜欢这个姬人,最初召她也不过是为了躲开那一屋子的烦心事,还带了几分报复杜夫人的意思在里面,可是昨夜他却在她身上找到了久违的年轻的感觉。

  眉儿是受过精心调教的人,立刻就察觉了他的目光,当下脸儿羞得绯红,轻轻拉了拉衣领,试图掩藏一下,但另一边却露得更多了。

  她越发惊慌害羞,蒋重却收回了目光,默然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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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7章 崩坏(二)粉红550+
  蒋重尚未见得杜谦,他请托了看顾蒋长忠的人也派了最亲信的人带着蒋长忠的长随赶上门来先报信。一看到那长随身上带着的孝,蒋重不用问,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听来人说了因由,并告知蒋长忠的棺木大概将在五天之内到达后,他麻木地看着脚下的方砖,久久不发一言。

  不多时,整个蒋府都知道了二公子蒋长忠没了。而且死法很窝囊,他不是死在战场上,也不是死在敌人手里,而是因为酒后争执斗殴,被他手下的小兵一刀毙命。时间就在他最后一次立功后的第5天。杀人者连夜逃走,三天之后被发现被饿狼啃得只剩下了半个头和一只残缺不全的脚。很多人都作证说是蒋长忠仗势欺人,先动的手,又说他平日里长期以来都在欺压众人,那个人是被欺负得最惨的,换句话来说,他完全是咎由自取。人分三六九等不假,可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这个人,本就是个无父无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莽汉?他怕谁?

  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了。蒋长忠的上级愿意让人长途跋涉把蒋长忠的棺木押送回来,还专程派了个人来说明情况,已经是仁至义尽。蒋重对杜谦等人的劝导和蒋长义等人的悲声没有任何反应。不管再怎么不成器,到底也是他的骨血,他难过;可是这样的死法,丢尽了他最后的脸面,他也难过。

  但是没有时间给他缅怀和悲伤。老夫人乍闻噩耗,一口痰迷了,当时就翻着白眼晕了过去,上上下下都忙着灌参汤,请太医,他这个儿子必须得守在一旁尽孝。而杜夫人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疯似地找到他,要和他拼命:“你赔我的儿子!你赔我的儿子!他终于死了,你如愿了!”怎么死的不是他!如果不是他一定要把蒋长忠送去军队,蒋长忠此刻还活得好好的。她当初那么哀求他,他始终就是铁石心肠。她好恨,好恨。

  蒋重麻木不仁地任由她推打。蒋长义在一旁伤心得话都说不出来,而萧雪溪则拿了一方帕子掩着脸装哭,偷偷地看热闹,夫妻二人都不劝。倒是杜谦和独孤氏为杜夫人着想,她已经没了儿子,没了倚仗,怎能再和蒋重撕破脸?当下二人拦的拦,劝的劝,硬生生把杜夫人拖回了房,自与她分析利弊,苦劝她节哀顺变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