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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_第146页

  电光火石之际,她索性大胆猜测起来,“你想杀了二伯父!”

  “你胡扯!”立夏大惊失色。

  谢姝宁却紧追不舍,“是了,你一定是想杀了他!”

  立夏面若金纸,怒吼:“他该死!”但说完,他就骤然冷静了下来,压低了声音冷笑,“他好男.色,八小姐知道吗?”

  这些话,本不该同个还不满十岁的孩子说。

  但方才听了谢姝宁的那些话,立夏气急之中,哪里还记得她只是个孩子。

  “八小姐说他对我青眼有加,难道不知是为了什么吗?”

  “呵……”他笑了声。

  谢姝宁想着前世二夫人去世时的样子,接不上话。

  但前朝,富贵巷一带,曾开了不少的相公馆……很长一段时间里,好男风成了风.流雅致的奇特象征。后来,虽然相公馆被取缔了,可习惯难改的,仍有大批人在。

  各家的爷,偶尔选几个清俊的小厮来出火,虽不多见,却并非没有。

  所以谢姝宁知道,二夫人会因为这样的事生气愤恨,觉得恶心,却绝不会为了这样的事就抛下幼子自缢。

  正想着,她蓦地听到立夏又道,“多少年了,我也没有想明白,那些被他救了的孩子,究竟是走运了还是倒霉了……”

  幽幽话音里,谢姝宁如遭雷击。

  像是一道白练划破了眼前的重重迷雾,让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她的二伯父,何止好男.色,他分明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禽.兽!  

  可是……

  这么多年了,真的是这么、这么多年了呀!

  细思极恐,谢姝宁踉跄着往后退了些。

  但这些仍不是最可怕的消息,立夏像是扯去了面具的厉鬼,叫嚣着击碎了她的认知。

  “府里的孩子,他不敢下手,却从来也没放下过惦记。八小姐觉得他可慈爱?他曾说过,年纪越小的,便越是惹人怜惜。但随着身子骨渐长,也别有一番滋味……”

  谢姝宁腿脚发软,几欲作呕。

  就在这时,她想起了一件极其久远的事。

  前世幼年,她跟哥哥曾在长房单独遇见过二伯父。

  二伯父笑得最和善,比谢家旁人都可亲。他们都喜欢他。他带着他们兄妹吃果子,别开衣服伸手去摸哥哥锁骨上的小窝,说上头沾了汁水。

  她啃着梨,甜津津的汁水黏了一手。莫名的,她就是不喜那画面,失手摔碎了瓷盘,捡起碎片佯作不慎割伤了他的手。

  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刹,忽然汹涌而至……

  
 
还有一章

   
 
  



 
  第133章 二爷
  “这怎么可能?”谢姝宁呢喃着问出了这句话。

  她想尽了所有可能,却从未想过这样的事。

  立夏说他不敢对府里的孩子动手,在那时却因为他们刚入谢家不久,三老太太跟陈氏态度强硬,母亲不得长房诸人所喜,极有可能为妾而用果子跟笑容引.诱……

  披着人皮的畜生!
  谢姝宁在心底里重重骂了一句。

  “畜生!”

  耳畔却传来了另一个陌生又古怪的声音。

  是谁……

  这里除了她跟立夏难道还有旁人?她张惶地左顾右盼,却见原本该在马车前的云归鹤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他嘴唇闭合,却有声音发出,“该回去了。”

  谢姝宁瞪大了双眼,今日第二回受到了惊吓。

  声带受损再不能开口说话的哑巴为何会说话?虽然吐字语调古怪,但字字清晰。

  她并不知道,云归鹤的声带其实已经治好了,可他已经不习惯同人说话,故而对外一直都是因为声带受损而不得语人。可如今他说话了,却也并非同唇齿相关,而是用了已经近乎失传的腹语术。

  百年前战乱时,这门秘技,就已经无人通晓。

  所以谢姝宁根本不知世上竟还有人能在嘴巴紧闭的状态下,清晰地说出话来。

  她又惊又喜,又骇又懵。

  心中百感交集,竟全然不知自己此刻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前世二伯母的死,她终于想通了。

  同床共枕近二十余年的人,竟是个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畜生,但凭换了谁都只怕觉得自己无颜活下去。更何况,此人还是一贯心高气傲,自出生以来就未受过气的二夫人梁郡主!
  谢姝宁强硬的气,一股脑全部泄了个干净。

  她颓丧地垂下了头。

  对面的立夏却像是发泄完了,神清气爽,面上阴郁一扫而光,长舒一口气道:“八小姐年纪小,怕是听不大明白,但你该听懂了,二爷身边的人,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话毕,他转身,开始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像是走入永恒的黏稠黑暗中,将自己堕入地狱。

  谢姝宁心中大乱,蓦地喊了起来:“立夏!”

  可前面的人,愈走愈远,头也不回。

  “只要你点头,我便能帮你解决了二爷!”她咬着牙喊道,日光照映下的明眸中有仿佛碎冰似的泠泠冷意。

  这会,其实就算没有立夏,她也不想将这也就此掀过不提了。

  但若有了立夏,事情就会变得更容易。

  立夏在谢二爷身边多年,知之甚多,又蛰伏得好,于接下来的事必有裨益。

  想着想着,谢姝宁已是重新镇定了下来。

  大堂姐的事,以谢二爷的本事,不会丝毫不知情,若不然,他也不会在那之后就将立夏远远打发了出去,避开了大太太的调查。再者,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了,却依旧愿意保下立夏,可见立夏在他心中地位超凡。

  她已经在虚空中,看到了一个未成的局。

  而立夏,是这个局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所以她依旧要拿下立夏!
  “八小姐,你还只是个孩子……”立夏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转过脸来看向她,面上没有丝毫笑意。

  谢姝宁却忍不住挑眉,神情狠戾地大笑起来,似个疯子,“我只是个孩子?你哪只眼睛瞧出来我只是个孩子?你的话,我每一句都听懂了,而你却根本没有听懂我的话!”

  包住火苗的纸张已经全部被烧毁,她也就有些肆无忌惮起来,“我说你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你可是不信?不信也罢,可我却知道你还在妄图准备一份东西留作后招。”

  立夏讶异。

  “你想杀他想得厉害,可你却从没有法子……你若有,也就不会等到如今了……”谢姝宁一句句分析着,说出了另一件事,“你知道,我是从何时开始怀疑大堂姐腹中的孩子是你的吗?是在二伯父派了人悄悄给大堂姐送信的时候……”

  “信?”立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痕。

  谢姝宁再添一把柴,“你难道从来没想过,大堂姐为何隔了几日,突然间就自尽了吗?因为她收到了你的信呀……”

  这件事,谢姝宁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探查到,可也仅仅只是能联系上谢二爷的蛛丝马迹而已。

  如今她连蒙带猜,竟是清楚个八九不离十了。

  “我从来没有写过信!”

  听到这句话,谢姝宁就放软了声音,道:“我知道你没有,所以你难道不恨,不想早日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