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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_第147页

  立夏沉默了下去。

  在北地里呆了这么多年,可她放软了声音说话时,仍能听出里头夹带的软糯音色,她骨子里始终都带着江南水乡的袅袅余味。

  这样的声音,又带着几分稚气,可听上去,却充满了蛊惑之意。

  她身量未长成,眉眼未舒展,可身上却已有了叫人值得信任的色彩。

  这孩子,的确如她所说的,没有一分像个孩子……

  立夏沉默得更加厉害,脚下步子却没有再挪动过分毫。

  谢姝宁也因此瞧出来,他已经心动了。

  她没有再开口,反而转身往马车走去。

  走出几步,立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八小姐想怎么做?”

  谢姝宁背对着他,微笑起来,“你想怎么做?”

  立夏就大步跟了上去,“奴才想先听听八小姐的意思。”

  “我的意思,自然是快、准、狠!”谢姝宁仰头看了眼头顶上蔚蓝无云的天。

  许多事拖不得,当真是拖不得。

  拖得越久,就越容易迟疑。

  趁着舅舅还在,她也能得一个商量的人。

  “二伯父……”她喃喃念叨着,胃里一阵翻涌,怕是从此连这个称呼都要厌极了。

  ……

  回北城石井胡同的时候,依旧是云归鹤驾车。

  谢姝宁跟玉紫坐在车内。

  立夏则仍旧回谢二爷身边去。

  “玉紫,你是不是在怕我?”回府的路上,谢姝宁闭着眼睛假寐,轻声问道。

  “……怎会。”玉紫声音微颤。

  她头一回见这样的谢姝宁,怎会不怕!
  但凡是个人瞧见了,都会怕!
  她甚至有些不敢看谢姝宁。

  谢姝宁依旧轻声说话,“月白头一回跟我行事,骇得抖了一晚上,身子簌簌的,抖得像个筛子。”

  听到月白的名字,玉紫多了几分好奇,少了几分骇意。

  谢姝宁闭着眼睛不知道她的心思,只顾自己说,“我想活下去,也想让母亲跟哥哥活下去……可这还不够,我还想让他们活得畅快,活得自在……这可真是太难了……”

  谢家家大业大,虽分了家,但撇开二房不提,三房跟长房的关系可一直就如同藤蔓与树,紧密相关,难以分离。

  三老太太是死了,三房里没了能拿孝字压人的长辈,母亲的日子就容易许多。

  可这哪里够?
  将来哥哥会长大,她也会长大。她如今虽有同燕霖的亲事做幌子,但若事情无误,燕霖迟早要死,那她的亲事到时候还得另外谋划。到那时,焉会由她做主?便是母亲,也没有多少能置喙的立场。

  哥哥也是这般。

  所以她迫切地想要避免这些情况发生。

  她靠在那,没有继续同玉紫说话。

  谢二爷在谢家的地位,犹如神话里的定海神针。

  没了他,谢家不会跌入尘埃,却会垮。

  她想着,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按道理谢二爷活着,对谢家才有好处。

  “唉……”她背过身去,幽幽叹了口气。

  回到府里的第二日,就修书一封让准备回田庄的云归鹤带了回去。

  宋氏惊讶,“怎么来去匆匆的,难得来一回,在府里多住些日子也好呀。”

  “师兄功课重,轻易耽误不得。”谢姝宁送走了云归鹤,就来陪宋氏。

  宋氏唉声叹气:“你哥哥怎么就不知用功呢。”

  她总是在牵挂谢翊的课业。

  谢姝宁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应,只得笑笑将话题带开去。

  这日直到用过晚饭,谢姝宁才回了潇湘馆。洗漱过后,就歇下睡了。玉紫当值,知她怕热,就索性拿了扇子进来,在她身边不疾不缓地扇着。

  很快,谢姝宁就睡熟了。

  玉紫就收了扇子,小心翼翼将帐子的角落都一一掖好。

  经此一事,她忽然间变得沉稳了许多。

  有时候,怕过了,就不怕了。

  过了两日,宋延昭从庄子上回来了。

  谢姝宁很是欢喜,说新看了本书,有些不懂的事正要问舅舅。
  

  “就你事多!”宋氏嗔了声,笑着应允,目送两人下去。

  舅甥两人就往书房走。

  进了门,宋延昭就拉下了脸,“二爷的事,当真?”

  谢姝宁颔首,“这种事,怎好胡说,自然是真的。”

  立夏的话毕竟只是一面之词,她回来后就想尽法子,悄悄查了谢二爷收留的那些孩子的事,虽不能尽数查明,但那些零碎之事也已经够叫人难以释怀的了。

  宋延昭听了,就重重一拍书案,怒斥:“这下作东西!”

  “舅舅觉得这样如何?”谢姝宁取下一本书,翻开,指着上面的两个字——净身。

  宋延昭诧异地望向了她。

  
 
感谢夕*颜、非已、小小胖丫亲的粉红~~感谢小莫明察亲的平安符~~
   
 
  



 
  第134章 骗局
  “你的意思是说……要将他变作阉人?”宋延昭轻咳两声,试探着问道。

  虽然对谢二爷的行事十分厌憎,可他身为男子,听到“净身”二字,仍是忍不住微微颤了下。

  谢姝宁却并没有看他,只低头盯着书页上的两字瞧,玉似的白皙手指在墨字上来回反复摩挲,“若不然,留着他胯下那物继续作孽?”她用孩子的面孔说着大人的话,在宋延昭面前全不遮掩,“况且,留着他终归是个祸患。”

  眼下即便并没有人发觉这桩事,可难保将来不会被人发现。

  许多事都同她前世经历过,看过的大不相同。这一回,也说不准。

  一旦谢二爷的丑态毕露,那谢家就真的完了。

  性喜娈童,可绝不是什么值得说道,能光耀门楣的事。

  谢姝宁只要一想起谢二爷昔日也曾对哥哥动过那样令人作呕的念头,就忍不住想要直接取了他的命。

  但此时正值多事之秋,他还得先活着。

  “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披着善人的皮,打着行善积德的名义,做出这样叫人恶心的事来……”谢姝宁移开了手,终于抬起头来,望向面色凝重的宋延昭,斩钉截铁地道,“不知道便罢了,既知道了,哪里还能就什么也不管?”

  宋延昭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自然要管!”

  可怎么管?
  书房里一片寂静。

  过了会,舅甥两人才各自落座,又让人奉了茶上来,开始轻声商讨起来。

  谢姝宁已从立夏口中将谢二爷的喜好摸了个一清二楚,她在心中翻来覆去思量了几遍后,便将自己的提议说了出来。

  宋延昭听了,忍不住抚掌大赞。

  ……

  过了几日,谢二爷休沐,在家中闲来无事,就要去寻立夏。

  正巧二夫人为了幼子早日入崇熙书院的事忧心得焦头烂额,起了心要谢二爷动用关系。若不肯,她就要回娘家动梁家的人脉。

  谢二爷闻讯,大急,面上仍故作镇定,摇头道:“夫人,崇熙书院自建立以来,已近百年,仍屹立不倒,焉是动几条人脉就能的?若这般容易,岂不是个个没有学识的草包也能进?”

  他是想劝二夫人早些打消了回梁家去提这事的念头。

  可话落在二夫人耳里,却成了谢二爷嫌弃自己的儿子是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