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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_第161页

  纪鋆毫不犹豫,“不能将十一一个人丢下!”

  “不行!”领头的断然否决,“再等一盏茶,若他不出现,我们立即就走!”

  然而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他们的十一师弟,依旧不见人影。

  第144章 神秘
  一行五人,除了纪鋆外,谁也不肯再逗留下去。

  “七师弟,你走是不走?”

  城里已经戒严,滞留在里头的人,怕是没有机会平安归来,想要折回去救他,也是难上加难,根本没有几分胜算。至于他们自己,若再不走,可就麻烦了。

  纪鋆心中清楚,闻听此言,隐在面具后的眼睛不禁动了一下。

  他迟疑着,一时不知如何决断。僵持了只一瞬,剩下的四人便已经转身走人。平日里虽是师兄弟的喊着,可数年过去了,他们这群人分明连对方究竟叫姓甚名谁,从何处来都不知,骨子里根本就如同陌路人。

  天机营中共十一人,这一次来了六个。

  他想不明白,这样的活,几位师父为何要挑上小十一。

  然而,定了的人,就必须出动。生死有命,真到了要命的时候,谁也救不了谁。纪鋆苦笑了下,拔脚跟上了迅速远去的同伴。

  就在此时,远处有个模糊的人影踉踉跄跄地朝他们而来。

  是敌是友?

  众人皆惊。

  纪鋆眼尖,率先辨认出了来人,“是十一回来了!”特地压低了的声音里,难掩欢欣之情。

  冲着他们奔来的人正是先前被围困住的十一。
  

  他脸上佩戴的面具已经掉落,露出了黑色风帽半掩下的那张面庞。眉角一道血痕,血珠正在不断随着他狂奔的脚步而簌簌滚落,落在长长的睫毛上,几乎糊住了眼。左手拿着剑,右手却只是软塌塌地垂在那,一动也不动。浑身都是伤口。

  纪鋆瞧着,却只长舒了一口气,急忙上前去扶他。

  “撤!”

  谁也无暇说话,领头的高壮少年一声令下,一群人便用最快的速度,沿着一开始便制定妥当的路线飞快撤离。

  被冷风卷起的黄沙,将他们来过的痕迹,掩盖得了无踪影。

  而此时,王城里的宋延昭才刚刚步出大门。

  一夕之间,老城主毙命,庆典被破坏,谢姝宁受了重伤。

  宋延昭眉头紧皱,因彻夜未眠而觉得眼皮直跳,头疼欲裂。回到家时,已近天明。

  他第一时间先去看望了谢姝宁。

  她还在昏睡中。

  宋氏陪在她身旁,不敢闭眼,瞧见他进来,急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道,“好容易才睡了的。”

  按大夫所说,谢姝宁早就该疼得晕过去了,何况又失了那么多的血。可偏生这孩子也不知怎地,愣是不肯入眠。这会才刚刚睡下,怕还未睡熟。宋氏不敢再在这里说话,同宋延昭往外头走去。

  一到外边,宋延昭就沉着脸同宋氏道歉,自责不已。

  宋氏心里的确有气,可心疼多过了气,再说这事怪谁?

  莎曼跟舒砚都是好心,何况当时她自己也是笑着同意了的,谁也没有强迫谢姝宁出门去看庆典。

  若真要怪,就只能怪那几个贼人。

  宋氏反倒劝起宋延昭来:“我瞧着嫂子的模样,舒砚怕是要挨罚,大哥还是去劝一劝吧。”

  “是该罚!”宋延昭摇摇头,“本是将人托付给他的,他没有照看妥帖,自然该罚。”

  宋氏知道他的性子,明白他在气头上,多说无益,只得不再提这事。

  随后,兄妹二人略说了几句谢姝宁的伤势,便见红肿着眼的玉紫轻手轻脚地从里头走了出来,道:“太太,小姐醒了,问起舅老爷。”

  宋延昭闻言,便立即抬脚往里头走。

  “怎么这么快便醒了?”宋氏则吃惊不已,问起玉紫。

  玉紫说着又想哭,当时她跟柳黄便说要一道跟着出门。可庆典上人潮拥挤,想着同行的还有刀客,最后谢姝宁便没有让两个婢女跟着去。立夏又被她打发去跟着商队的刀疤学做事,这回自然也没能跟着一起去。

  她强忍着泪意,“奴婢见小姐眉头紧皱,怕是伤口疼得厉害,睡不安生。”

  “这可怎么是好!”宋氏叹息,便没有立即跟进门,转身去寻了莎曼,再去请大夫来问一问可什么止痛的良方。

  室内,谢姝宁正仰面躺着,在床榻一侧屈指击节,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宋延昭进门,开口便问:“可是疼得很?”

  换了普通小姑娘,这会怕是已经泪珠子落一地了。

  谢姝宁却还能朝他微笑。

  舅甥两人说话,玉紫跟柳黄就退了出去,只在外头候着,以防里头的主子突然用人。

  见四下无人,谢姝宁便直接道:“刺客的年纪不大。”

  宋延昭讶然,“这话是何意思?”

  “看身形年纪至多在十二三。”每开口说一个字,伤口就似乎要疼一下,谢姝宁吸着气,缓缓解释起来,“自然,身量并不能说明其人的年纪。何况那人的脸被面具遮挡住了,这世上也有不少大人身长不过四五尺,但直觉告诉我,那人应该只是个孩子。”

  宋延昭的眉头越皱越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这事有些古怪。”他如是道。

  细思起来,几乎处处是古怪,可却又难以言表这种古怪究竟都源自什么。

  巡城的卫兵说,差点便抓到了一个刺客。

  可是,十人一队的巡城卫兵,却只有一个活着逃回了王城禀报。剩下的九个人都死了……

  虽然巡城卫兵不如王城里的侍卫,可十个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他已经去看过尸体的模样,死状凄厉。按照活下来的卫兵口讯,那人的身形倒的确同谢姝宁说的相差无几,也同样戴着面具。

  甚至于,那个面具还掉落在了现场。

  宋延昭重重叹了声。

  “舅舅,他们是来杀谁的?”谢姝宁咳了两声,耳语般地问道。

  但宋延昭仍旧听清楚了,他看看自己死里逃生的外甥女,决定实话实说:“城主已经死了。”

  谢姝宁听着,眼睛悄悄眯了眯。

  “这个消息,应当还是秘密吧?”她悄声问道。

  宋延昭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谢姝宁的意思。

  若城主已死的消息还是秘密,那他身为一个普通的商贾,又怎么会在第一时间获知?

  他不禁苦笑,“你这丫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谢姝宁却摇摇头,道:“不,我什么都没有看穿。舅舅身上的秘密太多,已经多到我连蒙带猜也无法看个大概了。”

  “十五年前,我第一次来敦煌。”他在谢姝宁床边坐下,眼神悠远深邃,压低了声音,“我可有同你提过,你舅母原是公主?”

  谢姝宁吃惊,正要追问,伤处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意,她只得努力将呼吸调匀,安静听着他回忆。

  “老城主贪恋她的美貌,用水源扼住了伊桑国的命脉,逼迫她嫁。但最后他出尔反尔,在她披着嫁衣踏上敦煌的土地后,并没有重新打开那条流往伊桑的支脉水流。而伊桑国,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可怕风暴中,被黄沙掩埋,无一人存活。”宋延昭的声音里渐渐带上了几分怅然,“我第一次见到你舅母,她穿着嫁衣,正准备从角楼上一跃而下,身后是追赶的大批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