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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_第195页

  三老太太若想报仇,可不得来寻她?

  大太太强颜欢笑,在路上安慰着谢元茂两人,可进了瑞香院见到了人,耳边听着戒嗔和尚诵经的声音,她立时笑不出了。

  那个连色都不褪的“娴”字,可是颇为刺眼!
  她被吓得要命,急急就回了长房。可也不敢直接同长房老太太说实话,只得拣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说了。

  可长房老太太眼睛多尖,一看就知她没将话说完,重重斥了两句。

  大太太没有法子,只得老实说了。

  老太太听了却只叹口气,道:“作孽啊……”

  大太太一哆嗦。

  她忽然想起,自己那可怜的云娘,会不会也心有不甘要回来寻仇?

  她怯怯地离了老太太,忙回去想法子消灾解难,又时时注意着三房的动静。

  本以为凭借戒嗔,定然没有问题。

  可谁知,七日过后,戒嗔却道不成。

  谢元茂懵了,问可还有旁的法子。

  戒嗔想着谢家八小姐送给自己的金条,面色凝重地道:“若问法子,怕只有送九小姐去清心庵了。”

  谢元茂的脸刷地白了。

  就连一直躺在那装乖孩子的谢姝敏,也忍不住下意识从床上跳了起来,声音又尖又利地喊道:“好你个黑心的老秃驴,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清心庵里关着的都是些疯疯癫癫的妇人,从来只有进去的人,没有出来的。

  可她却忘了,这会这般一骂,以谢元茂的胆子,哪还敢继续留她。

  谢元茂当下做了决断,“我听大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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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9章 挣扎
  伴随着陡然坚决起来的话音,清风透过烟霞色的蝉翼纱吹进屋中,吹得方才破口大骂了戒嗔和尚的谢姝敏清醒了些。

  床柱上铜钩挂着的水蓝色纱帐被她一把攥紧手中,换了副伤心模样扭头去看谢元茂。

  眼下这节骨眼上,她能依靠的人,只剩下了谢元茂。

  可她亲自养大教大了的人,她怎会不知道他的性子。小时便是这般,即便长到了如今,也不会同过去有多少分别。视线越过谢元茂的肩头,悄悄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那只细颈瓷瓶里插着的花上。

  雪白的栀子花,已有了颓败之势,但叶片仍苍翠着。

  看着看着,她的眼眶里就渐渐蓄起了泪水。

  微微一眨,晶莹的泪珠便扑簌簌滚了出来。

  她哭着,伤心欲绝。

  谢元茂蓦地又迟疑了起来。

  眼前的人,分明还只是个小小的孩子,平日里又乖巧得很,哪里像是被冤魂附了身的人。

  他心软了,眼中渐渐有了反悔之色。

  清心庵那地方,他便是没去过,也听说过。说好听了叫清心庵,往难听了说,那就是个疯人庵。里头全是疯子,据闻连吃人的都有!若将次女送了去,她可还能有机会好起来?

  掌心里冒出汗来,满室静谧。

  窗外有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过,发出尖细的啼声。

  床上的女童哭叫着:“爹爹……”

  谢元茂很吃这一套,立时可怜起她,正要开口,却听戒嗔和尚高唱了声佛号,而后道:“六爷莫要被诓了去,而今站在你跟前的人,已非昔日童女。”

  戒嗔和尚未压低嗓音,谢元茂只觉入耳之声沉稳又雄厚,如撞击洪钟,将人心都给撞得晃动起来。

  “大师的意思是,如今在我们面前的是……”他想说,却不敢继续说下去。有些事,只想一想,也已足够叫人害怕,哪里还敢说。

  戒嗔和尚倒听懂了他的意思,直言不讳:“正是六爷心中所想之意。”

  谢元茂闻言忍不住后退了两步,避开了谢姝敏泪汪汪的视线,讷讷道:“这意思便是说,只有送她去清心庵一条路了?”

  “阿弥陀佛,六爷何必再问贫僧,您心中其实早已有定数。”戒嗔语似叹息。

  谢元茂将掌心汗水在直缀上擦去,怔怔地点头。

  他心里的确,已经有了决断。

  等明年开了春,他就要起复了。

  府里的事决不能再给他拖后腿!
  若家宅不宁,他的青云之路,也只会越走越窄,直到摔下来的那一日为止。他不敢冒险,何况再疼爱再可怜,也只是个庶出的女儿。若是个儿子,他还得仔细地再想一想,可只是女儿,狠狠心也就似乎没有那般要紧了。
  

  他紧抿的嘴角,慢慢放松下来。

  泪眼朦胧的谢姝敏看到了,心中警铃大作,再顾不得别的,赤着脚便从床上下来,蹬蹬几步冲上来抱住谢元茂的腿,哭着道:“爹爹,敏敏怕……”

  她多想高声大喊,你跟前的老和尚根本就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秃驴,休要信他!

  可戒嗔和尚是满京都的名人,名望颇高,焉是她一个黄口小儿能否定的?
  她说不得,再气再恨也说不得。

  “爹爹,敏敏听话,敏敏乖乖的,不要送敏敏走……”

  谢元茂一句句听着,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心软了。

  但只要一忆起方才谢姝敏面部扭曲,声音尖利地咒骂戒嗔时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心硬起来。

  戒嗔和尚说得对,她如今八成是在诓自己,信不得!妖魔鬼怪最擅长的就是窥视人心,她分明是看出来了自己心里对次女的不舍,所以才拼命地装可怜卖乖想要让自己改变主意。

  来日好继续留在谢家装她的小丫头,一点点再害他们。

  谢元茂心神一凛,急声吩咐下去:“快来人,伺候着九小姐休息!”

  候在外头的婆子们就渐次走了进来,一人抓手,一人擒脚,将人给按住生生拖回了床上。又有人端了水盆来,拧了帕子为她擦去面上泪痕。

  正擦拭着,那婆子忽然痛叫了一声,抓着帕子跳了起来。

  松开手,手腕上便现出了两排新鲜的牙印。

  谢元茂见了在心里暗暗点头,戒嗔果然是大师,一个字也没有说错!这丫头就是装的柔弱模样!
  他拂袖而去。

  被落在身后的谢姝敏却是气得肝都疼了。

  她根本就连那婆子的一根汗毛也不曾碰到过,何曾咬过她?
  然而这时,任凭她再说什么,也绝不会再有人愿意信她。

  ……

  谢姝宁不出手则已,既出了手,必求万无一失、滴水不漏。

  她也深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再加上先前她明明已彻底断了三老太太的生路,她也依旧魂归谢家。可见有时,死也并不是最好的法子。

  再加上,她自己就是个先例。

  所以这一回,她断不会再要谢姝敏的命。

  活着,困着,这才是最保险最容易掌握在手中的办法。

  她一得到谢元茂在同宋氏商量清心庵之事的消息,就立即让冬至带着剩下的银子赶往普济寺,再递了消息给尚留在府中的戒嗔和尚。

  这笔生意,她做得很开心,戒嗔也很高兴。

  此后又过了三日,戒嗔和尚才被谢元茂恭恭敬敬地送出了谢家,一路送至石井胡同外,谢元茂才返身回府。

  这三日里,谢姝敏被关在瑞香院里,被人好好照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