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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_第406页

  不多时,他们经过回廊,进了院子。

  庭院里的梅花疏疏开了三两枝。门口守着的人见他们过来,忙躬身行礼,替谢姝宁撩起了帘子。

  谢姝宁信步走入,小五跟图兰也跟着进去,并不需回避。

  谢元茂正在吃药,一只青花瓷碗,盛着酽酽的浓黑药汁。

  听见响动,他霍地转头看了过来,见是她,突然一把将手中药碗给砸了过来,“哐当”一声,落了一地碎瓷,药汁四溅,有两滴落在了谢姝宁的鞋面上。

  他声音喑哑,厉声喝道:“你娘呢?你娘那贱人在哪里?”

  谢姝宁眉头一蹙,眼神如针,直直朝他看了过去。

  许是不曾见过她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谢元茂完好的那只眼睛一眨,瑟缩了下。

  “你娘是个贱人,你也是!”他微微别开脸,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来,“你索性杀了我算了,且看看老天爷会不会劈死你!”

  谢姝宁越过地上的碎瓷,并不看他,只让图兰备纸研墨。

  谢元茂咒骂不止,全无斯文人的模样。

  “娘亲无意杀你。”谢姝宁低声道。

  谢元茂一怔,旋即大笑,“那贱妇八成是对我旧情难了,舍不得了!”

  谢姝宁听着这话,再看他的狰狞丑陋嘴脸,只觉胃中一阵翻涌。秀眉紧蹙,她断然道:“不必胡想。”她声音渐渐拔高,一面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里头装着的却并不是信。

  等到图兰研好了墨,她便将这纸在案上摊开,指着同谢元茂道:“签了和离书,从此娘亲同谢家便再无瓜葛。”

  
 
没赶上七点,囧~今天的二更~~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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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1章 裂帛
  “和离?”谢元茂愣了一愣,旋即张狂大笑,“和的哪门子离!她也配!”

  谢姝宁看着他,但见他出言无状,神色轻浮,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难以言明的怅然,混杂着说不清的嫌恶,几乎要将她彻底吞没。她微微屈指,将手下的和离书重重一叩,道:“莫忘了,当年父亲原是入赘的宋家,只后来娘亲一心为你,将一切抹去再不提及,手边自然也就没了旁的证据能说明这么些年来,你其实,仍旧还是宋家的赘婿。如今只说和离,已是顾及了谢家的颜面。”
  

  谢元茂神色愈发张狂,那只瞎了的眼睛结了痂,因为狂笑而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笑声一滞,他亦拔高了音量嚷道:“我要休了那贱妇!和离,凭什么?”

  “签了吧。”谢姝宁眉头紧蹙,不愿意同他多费口舌。前世她直到死,也只当他是生性凉薄,不顾她们,乃是因为三老太太跟陈氏蛊惑所致。可如今她才知道,他分明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天生的小人。

  小五跟图兰便一前一后走上前来,小五一把扶起谢元茂,几乎是将人给拖到了桌案前。

  图兰提笔蘸了墨硬塞进了谢元茂手中。

  谢元茂极力挣扎,但他本就是文弱书生,如今更是半个残废,哪里能从个会武功的人手里挣脱出来。他叫喊着:“滚开!”

  他一心想要将宋氏困在身边,能想法子好生折磨折磨她用以泄愤,不能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将她放离自己身旁。若不然,早在他知道自己被陈氏戴了绿帽子,又知自己原来早就被绝了育时,就能休书一封将宋氏休离。

  但他从一开始,打的就不是这么个主意。

  他一点也不想宋氏下堂,更不必说签下这纸和离书。

  他被小五钳制着,无可奈何地低下头去,朝被摊在案上的和离书看去。

  只看了一眼,他即便身处下风,仍是立即勃然大怒,厉声喊道:“什么?贱妇竟还妄想带走我谢家的儿女?她算什么!她不过只是个商贾人家出身,满身铜臭的无知妇人,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将谢家列祖列宗置于何地?”

  和离书也就罢了,左不过只是一封放妻书。

  然而此刻摆在案上的这纸和离书却有个不同寻常的地方,上头明明白白地注明了,宋氏要带走一双儿女。

  谢元茂深知自己这辈子都再没有机会诞下子嗣,因而流淌着他血脉的人,除了身在庵堂的谢姝敏之外,便只有谢翊跟谢姝宁兄妹。

  谢姝宁暂且不提,迟早都是要出阁的,但谢翊,却是他唯一的儿子!
  一旦没了谢翊,谢家三房的香火自然也就断了。

  她这是故意写了用来羞辱他的!
  谢元茂只觉脑中轰得一响,满腔怒气直上头顶,几乎要冒出火来。

  他想也不想,扬手就要将手中蘸了墨的笔往和离书上胡乱涂抹。

  小五轻轻一抬手,就钳住了他握笔的右手。

  谢元茂挣扎不动,不由着了慌,口中叫骂不止:“小畜生,你反了天了!”骂着骂着,又禁不住换了和缓的语气说道,“阿蛮,你娘失心疯了,她说的话,如何能听……莫要如此……”

  可众人看在眼中,像得了失心疯的那人,明明是他。

  谢姝宁心中也不大痛快,别开眼不去看他,只道:“父亲还留着一只眼睛,如今你要签的这个名字,便是用来换你的眼睛的。”

  听她说起眼睛,谢元茂情不自禁地噤了声。

  刀尖刺破眼球的“噗嗤”声响,仿佛还在耳畔,那锥心的疼痛,亦还残留在眼窝里。

  然而他一面害怕着,一面却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苦难,悲愤不已。

  他抬头看向长女,却见她面色凝重,紧抿着的嘴角透露出一股强烈的坚决意味。他忽然间想通了,他心中一度以为女儿还只是那个梳着讨喜的圆圆小髻的小姑娘,却不防,她早已长大,浑身充斥着丁点不像他的冷厉气势。

  他哑然,不再挣扎,道:“也罢,但你哥哥必须留下!”

  眼皮一跳,谢姝宁侧目朝他看了过去,怅然道:“娘亲的嫁妆跟哥哥,只能留下一样,父亲如何选?”

  谢元茂顿时面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良久,他咬着牙重重甩开了小五的手,唰唰两笔在和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姝宁终于彻底死心。

  在他心中,最打紧的是他的官途,其次为谢家的脸面,最后却也照旧还未能轮到他们,他心中仅次于这两样的要紧之物,乃是钱财……

  谢姝宁气急反笑,上前收了和离书。

  谢元茂被小五拉开两步,近不得谢姝宁,他眉头紧拧,斥道:“银子呢?”

  箱笼的钥匙,宅子铺子田地的契约,都该悉数交出来才是!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是谢姝宁嘴角一个寡淡的笑意。

  她说:“今后怕是难以再同父亲相见,阿蛮敬父亲一杯茶,权当是父亲为女儿践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