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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医_第424页

  银针取走,太子少顷即醒。

  他长睫眨动,不过一瞬间就睁开了眼。

  江慧嘉彼时正俯身,太子眼睛睁开,于是就在这一刹那与她视线对上。

  好似利箭穿透云层,又如深渊破晓而出。

  太子眼瞳漆黑,在星光的照耀下,竟仿佛隐隐透着煞气寒芒。

  好凶的眼神!
  常人犯病后陡然清醒,多半是还要迷糊茫然片刻的,太子殿下却并不。

  他这是还沉浸在战场的凶煞中,没能脱离出来么?
  江慧嘉站起身,不动声色地略退一步。

  说实话,她对这位殿下的印象真是深刻极了。

  尤记得那一年她与宋熠初到宝庆府,相携参加中秋灯会。

  灯会上火树银花何其绚烂,她与宋熠正是两情初起时,更是觉得世间之事无不鲜活明媚。正所谓看风是景,看云是美,连看路边摊上的一碗馄饨,都仿佛能看出笑脸来。

  也是在那时,太子乘着一辆三架的马车从长街路过。

  马车上璎珞叮当,嵌宝错金。彼时天空中烟花绽放,无处不是人间喧嚣。

  冷不丁江慧嘉却与一双冰寒彻骨的眼睛对视上,那一眼中的感染力竟让江慧嘉此后许久都难以忘记。

  那种仿佛万物皆无的荒寂感,与江慧嘉当时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说实话,热爱生活的人,总是很难喜欢这种眼神。

  所以江慧嘉后来与太子妃见面,发现她与太子虽成婚五年,却竟然还是处子。当时江慧嘉也只惊了一瞬间,后又觉得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一个对生活完全没有欲望的人,一个很可能觉得活着都是种负担的人,不想跟妻子圆房,好像还挺合理?

  江慧嘉不知道当时的太子为什么会是那种状态,但她知道,现在的太子又完全不同了。

  她有一瞬间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特意支开常文钧,将太子唤醒?
  好在太子虽然煞气未退,倒也并没有到随手就要杀人的程度。他很快翻身站起,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看向江慧嘉。

  接着,他微微蹙眉:“孤的头不痛了,是你,为孤做了治疗?”

  他既不问这是在哪里,也不问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而是上来就问头痛之事。

  江慧嘉可以猜想得到他对自己头痛的问题有多么在意。

  “是,殿下。”江慧嘉看向太子,“殿下的头痛症似乎……更为严重了。”

  对,这才是她支开常文钧,想要单独与太子谈话的主要原因。

  数月之前她才悄悄用天眼看过太子的病症根源,当时判断他之所以常常头痛,实则是因为生有脑瘤。

  最可怕的是,他的颅内肿瘤边缘轮廓模糊,呈明显的浸润性生长,极有可能是恶性肿瘤!
  这是多么可怕的恶疾,即便放在现代社会,都很难治疗完全,更不必说是在医疗条件匮乏的古代了。

  当时的江慧嘉甚至不敢说出太子真正的病况,她只负责给太子治疗血胸,即便太子还曾主动向她问起真头痛之事,她也避重就轻不敢正面提起太子真正病因。

  这其实已经有些违背医生的原则了。

  可相比起恶疾,人心的可怕更使人难以预测。江慧嘉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当权者的仁慈?

  她毕竟不是孑然一身,她身后还有宋熠!
  古有枭雄曹操身患脑疾,华佗提出可开颅治疗之,曹操非但不允,竟还囚禁华佗,将其收监拷问至死。

  江慧嘉当时的声望还远不能与三国时的华佗相比,又怎么敢说出太子真正的病况呢?
  可此时又有不同,一来她治疫有功,名望大涨,二来大靖正处危局,靖皇室对于天下的掌控力无疑达到历史最低,此时莫说是太子,便是昌平帝,只怕也没有胆子敢贸然诛杀江慧嘉这样的神医功臣。

  而太子此时病况明显恶化,如再不与他说明情况,尽快进行手术,只怕太子很难继续存活。

  大靖天下如此风雨飘摇,昌平帝已垂垂老朽,太子若再死去,这局面又该怎么收拾?

  总不能真的把这江山让给代王来坐吧?
  

  自从怀疑此番鼠疫爆发是有代王手笔在后推动起,江慧嘉就对此人极具恶感。为了趁乱起兵,居然制造瘟疫,这是什么反人类的思路?

  要说让这种人当皇帝,江慧嘉第一个不肯。

  太子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

  当然,江慧嘉也防着太子忽然暴怒,做出不可预测之事,因此她预备将话题说开之前,又自然地往后退了几步。

  太子若要发疯,她大不了再跳一次河。

  太子很敏锐,他一听江慧嘉说自己病情加重了,立刻就追问一句:“江大夫的意思是,孤……性命不久了?”

  
 
昨天的欠债好像还是没有完成,捂脸。对,就像某位小天使所说,作者菌好像要利滚利啦。实惨~今天第一更,终于赶早出来啦,之前设想的半夜写还是做不到。夜晚的安静似乎并不能让我的思路变得清晰,反而会让我精力不济,思维模糊,还很容易腰酸背痛。所以呢,钓雪下定决心要调整作息,以后都尽量把码字的时间提早,做到健康生活,才能可持续发展。白天试着在忙的间隙悄悄用手机码字(嘘~~)

   
 感谢亲们的支持,调整作息从当下开始吧,欠的更还是会补,mua~
   
 
  



 
  第475章 孤生而有罪……

  夜色茫茫,星光微淡。

  河水滔滔奔流,不舍昼夜。

  太子提问,江慧嘉回答:“殿下病情加重了,极难治疗。”

  她没有正面回答说太子的确命不久矣,但也算是从侧面说明了他病况之险。

  太子立刻道:“极难治疗的意思是,虽然很难,但你能治!”

  他的阅读理解显然是满分,当下又道:“孤之头痛症,并非古书所言的真头痛罢?”

  夜色下,他目光灼灼。

  方才的凶煞已经收起,从前不沾尘埃般的淡漠也消失无踪。

  他的神态,他的反应,都说明了,现在的太子,他想活!
  当一个从前了无生趣的人忽然充满求生欲,他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饶是江慧嘉此前在心中已有计定,这时被太子这样一霎不霎地盯着,都还是觉得重压覆顶。

  她险些想要退缩了。

  不说出真相,而是随便三言两语地将太子敷衍过去,对她而言又有多难?

  江慧嘉微微张了张口,欺骗的话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临到嘴边却终究还是被她咽了回去。

  说谎有多难?
  是啊,一点都不难。

  上下嘴皮子轻轻一碰的事儿嘛,她又不是没说过谎。

  医学上,还有谎言治疗法呢。

  可是,此谎非彼谎啊!
  作为一个普通人,从前她可以对权贵避重就轻,可作为一个医者,如今她却不能对病人蓄意欺骗。

  近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变故对江慧嘉无疑影响极大,治疫之行既使她在医术名望上有了突破,更无形中使她的为人心境产生了一定变化。

  江慧嘉停顿了片刻,终于还是说:“殿下之疾,真头痛只为表象,实则颅内生瘤。此症自古至今未有明确记载,古医书或以逆厥命名,或以巅厥称之……因为从前未有明辨,说是‘真头痛’也不能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