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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医_第428页

  这其实就已经相当于是病危通知。

  只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个例外,江慧嘉行医多年,更是遵循行内习惯,不会将话说死。

  这也是对患者的一种负责。

  但她话语中的意思表达也很明确,太子不存在理解错误的可能。

  他果然理解了,这一次,他也没有再沉凝思考,而是很快就道:“孤不需要三五年,也不需要三五十年,只需半年……”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一下。

  一直被他敛藏极深的情绪至此终于有了一瞬间的明显泄露,他声音中含了颤抖,极低极沉:“江大夫,你能控制吗?可否再给……我半年时间?”

  这一次,他没有称“孤”,而是自称了“我”。

  江慧嘉懂了,一种两处茫茫的“果然”也终于从她心中落定。

  她怀着最后的不甘心,多问了一句:“殿下,当真不愿试一试么?开颅手术并没有多么可怕,小女斗胆自夸,殿下若愿手术,小女可保殿下九成生率!”

  九成,面对开颅手术,哪个大夫敢做这种保证?

  就算是现代社会最顶尖的专家,拥有最先进的设备和最精英的助手团队,也没有人会这样说。

  这种话说出来,几乎是违背医生的原则了,这也可以说是江慧嘉对太子最大的善念。

  她期望可以用这种保证激发太子的信心,再次诱惑他去“向生”。

  事实上她有九成把握吗?

  不,她只能保证自己会尽最大努力去完成这台不知道会不会来的手术,至于结果,用概率去形容是很不专业的。

  然而太子最后还是坚定地说了两个字:“不必。”连拼概率这种不专业的机会都不给江慧嘉。

  但也或许是因为明确获悉了自己命不长久,又是自己主动将生的机会给拒绝掉了。秦恒最终又一次没忍住,多说了两句:“江大夫,孤并非不信你,也并非惧怕你的手段。”

  他终于一声轻叹:“孤只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大脑被打开……谁都不行。怎样出身,孤不能选择,但如何死亡,我可以自己决定。”

  我不能选择自己的生,到我能够决定自己的死!
  毋宁死,也要存留精神的高洁。

  他这是将开颅视作对自己生命的玷污?
  这一瞬间,江慧嘉明白了太子的坚持。她也终于明白,自己不可能改变得了这种坚持。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这或许是江慧嘉这个现代灵魂不管怎样都难以理解的一种气节,又或许用气节来形容还稍有些不准确。

  但就算难以理解,她也懂了。

  “半年……”她只是思索,不通过手术,自己有可能再为太子留住半年生命吗?
  对大靖而言,这半年又该是多么至关重要?
  
 
小天使们,节日快乐呀!

   
 这一章应该还算是补昨天的,所以今天我又欠账了,再加上之前的欠账,捂脸,利滚利。

   
 
  



 
  第479章 声声催动城门破

  对大靖而言,太子秦恒的存在确实至关重要。

  但就此时的汴京来说,却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等待秦恒的归来了。

  每逢家国危难时,总有各式各样的荒谬事情发生。

  正如五代时期花蕊夫人在亡国诗中痛斥:“君王城头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此时的大靖朝廷虽不曾如五代时期的后蜀君臣般直接在城头竖起降旗,可他们的所作所为却也有着异曲同工的荒唐无稽。

  是的,代王兵临城下了,大靖君臣都很紧张愤怒;
  前方战事不利了,大靖君臣也都很焦急担忧;
  本以为可以力挽狂澜的太子却临战失踪了,大靖君臣更是心慌烦乱……

  然后呢,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没有一个想着亲上城头去看看这局面要怎么收拾,也没有一个愿意放下争权夺利的心,且将合力抗敌推到最优先级别。

  他们的优先级别居然是——抓紧时机,为自己所在的派系谋利!

  崇政殿中,纵然昌平帝祭出了“太子嫡子”这面底牌,也依然无法阻挡众臣推景安王上位之心。

  当然,昌平帝一方也并不是无人可用。

  毕竟昌平帝御极多年,对朝廷的掌控力原本也是极强的,景安王不可能将他所有的大臣都给收买去。

  景安王要真能有这本事,那也不必等到这个时候再来发难了,他早就能直接掀翻昌平帝上位了不是吗?

  只是昌平帝这边虽然也有不少忠心耿耿的保皇党,可一来他自己的身体在急剧衰弱,已经很难再支撑大局,另一方面,太子确实是失踪了!
  不管怎么说,昌平帝都需要一个继承人。这个继承人如果不是太子,那可不就得是景安王么?
  总不能是太子妃肚子里那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生的孩子吧?

  基于这一事实的存在,保皇党们都不由得气弱三分,以至于双方争吵时,景安王一方气焰越发高涨。

  他们吵得那是真激烈,一个个口称“危难时刻需尽快决断”,可实际上却谁也决断不了。

  不然怎么总有个说法叫“文人误国”呢。

  临事无为,牵制弗决,这是许多文臣的通病。

  重点就在这一个“牵制”上。

  上到君,下到臣,无不喜欢用“牵制”来玩平衡。

  在国家环境稳定的时期,这套做法是非常有用的,谁的平衡玩的好,谁就是治国高手,官场赢家。谁的平衡玩垮了,谁就有可能身家性命,裤子脑袋一块儿掉光。

  可反军都打到城下来了,他们还在玩平衡?

  那只能说,他们真的是沉浸在大国重臣的往日余晖里,尚且没能回味过来,体会到战争与现实的残酷。

  习惯了坐在朝堂上便能指点天下江山,又有几人能亲身体会到战场的肃杀,刀枪的叵测呢?
  太子的失踪对战局的影响比朝堂诸公所能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当景安王一方再次步步相逼,昌平帝几乎就要妥协时,南熏门处,一声带着特殊韵律的鼓响震天而起。

  这声鼓响代表的是,城门破了!
  城门破了。

  “啊——!”刘天中一声嘶吼,带着最近的一队亲卫连忙直奔城门洞,试图以血肉之躯阻挡敌军如洪水般的侵袭。

  城门洞处血染砖石,两军厮杀白刃闪现。

  鼓声从外城城头一路传延,各传讯处的兵士一个个嘶喊着点燃烽火,击起战鼓。

  战鼓钟磬声一站又一站地传递,汴京城中战时传讯制度的优越性在此时得到了充分体现。

  从南熏门内的第一声鼓响起,到崇政殿外的最后一声鼓响结束,消息的传递,通共只花费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

  从战争开始,这蕴含着各种信息的鼓响声就没有停歇过,可崇政殿内的君臣紧张归紧张,紧张中他们却尽顾着扯皮去了。

  有效应对在哪里?
  哦,也不是一点都没有。

  第一,他们放出了太子;第二,他们放出了几乎所有能战的武将。

  至于第三,第三,城门已经破了。

  “陛下,太子殿下失踪,臣等也无比心痛。”郑同铭伏在地上,正声泪俱下地痛陈,“然而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景安王殿下此时已是唯一能……”